第一章 月下初遇

類別:未分類 作者:千燃月 本章:第一章 月下初遇

    清晨,都城的一間府邸,一個中年男人端著清粥小菜站在一間廂房門口。

    “宸光,出來吃飯了,明日還有考試,可不能出什岔子。”男人敲著房門,房間沒什動靜,過了一會他又開口道,“就算是為了完成你娘的遺願,你也得去!更何況我們晏家世代忠良,不能到了你這給我們晏家丟臉!不說讓你中狀元光宗耀祖,怎也得闖出點名堂來!”屋還是沒有動靜。

    他推開房門,麵空無一人,書桌上不是筆墨紙硯,而是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他把端著的飯菜放到桌上,在房間環顧一圈,看見了書案上壓在一個瓶子下麵的紙條。

    他拿起瓶子,抽出壓著的紙條。

    自我十四歲隨舅舅走那一趟商,便立下了今生誌向,那便是尋仙問道。這世上真的有神仙!我見到過可以操控火焰的仙女姐姐,她既下凡塵為我指點迷津,我便不能辜負上天的指引恩賜。

    望父親保重身體,勿掛念。

    不孝子晏宸光

    晏誠是晏宸光的父親,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出人頭地,光耀門楣。

    可惜晏宸光誌不在仕途,自從十四歲隨舅舅走了一趟商,回家就開始沉迷修道,天天磨叨著仙女姐姐,其母徐容安被氣的一病不起臥在床上。徐容安倒下沒兩天,晏宸光也跟著病了,府的下人們都說大概是因為母親被他氣病了他自責鬱結吧。隔年,徐容安病逝,晏宸光在靈堂上哭的昏死過去後,再醒來病情逐漸好轉。

    在那之後晏宸光倒是再沒明目張膽的說什修道,但是晏家上下都知道,這個大少爺房間裝著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全是托人在各地帶回來的誌怪書記,還有從各個道觀求來的修道典籍。既然他沒再提,晏誠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是怕鬧的太大被外人看笑話。

    眼看晏宸光二十歲已成年,該是立業的時候了,科舉考試卻一點不上心,別的學子都是早早背上行囊趕考,他倒好整天往外跑總是不著家,雖說住在都城,省去了趕路的時間,但不好好讀書可愁壞了晏誠。這次更過分了,竟直接在科舉考試前一天離家出走,隻留下了一張字條。

    晏誠將手中的紙越握越緊,最終展平字條,輕歎:“孩子大了果真是留不住,想走便走吧……”

    晏宸光從家溜出來,隻帶了三樣東西:銀子、修道典籍、十四歲時仙女姐姐贈與他的小香爐。

    這是他第一次自己一個人離家,不似平常白天出去晚上回去,而是真真正正的遠離晏家,去尋自己的修道之路。他從小到大隻出過一次城,平時除了去學堂,連府門都是很少出的,接下來要去哪呢?不若先找一處住所住下從長計議,計劃好了再出城去。他邊走邊想著接下來要去的方向,去北方還是南方?北方冬天太冷恐怕不太習慣,南方夏天太熱可能也不好受,真是難選。

    一連問了幾間客棧,皆是客滿。科舉考試讓城中所有客棧都人滿為患,就連平時無人問津的小客棧現在也是一間空房沒有。實在是沒地方住了,總不好回家去吧,此時回家父親定會派人嚴加看管,明天的考試想逃都逃不了了。不然去絕塵觀?他聽人說過,城外有座啟明山,山上有個絕塵觀,甚是靈驗,早不想到晚不想到,偏偏無處可去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絕塵觀,這一定就是上天的指引,也許那會有他的機緣呢?

    如此一想,他當機立斷,去絕塵觀!

    忙乎了一上午沒找到歇腳的地方,又渴又累,市集上的張氏餡餅攤子散發香氣,晏宸光的肚子又不爭氣的叫喚起來“咕咕”。

    “老板,這餅怎賣?”晏宸光掏出錢袋倒出兩個銅板。

    老板熟練的翻著餅子:“肉餡的三文錢一個,素餡的都賣光了。”

    “唉,怎這快就賣光了,可是我隻剩兩個銅板了。老板銀子找不找的開?”晏宸光使勁晃蕩錢袋,希望在縫隙再掉出一枚銅板。

    “這不是正趕上明天科舉考試,趕考的學子多,自然賣的就快,看你這年紀也是來考試的吧?家給的錢省著點花,這個餅算你兩文,拿去吧。”老板爽快的把肉餅包好,塞在晏宸光手上。

    晏宸光把兩文錢遞給老板:“祝您生意興隆,這個銅板我下次一定補上!”

    他啃著香噴噴的肉餅去租馬車,自言自語道:“嗯,這餅子可真香,下次讓廚房學學……”剛剛說完這句,他便想起自己是離家出走,“不知道我之後還能不能回家呢……”

    集市上馬車很多,寬的窄的,高的矮的,應有盡有,價格自然也是參差不齊。

    “老板你這車一天多少錢?”晏宸光在車群來回溜達,左看看右看看。

    老板上下打量一番這位客人,瞧著氣度不凡應該是個有錢人,便急忙推薦自己這最貴的馬車:“公子您看看這個怎樣?”老板指了指一個寬敞的車,“一看您就是要出遠門吧?這個車最合適了,一天隻要一百二十文錢。”

    “什?一百二十文?太貴了太貴了,我不出遠門,你見哪個出遠門的不帶行李,我去絕塵觀,最多就半天的路程,不要這貴的車,還有沒有便宜點的?”晏宸光知道老板心打的什主意,就是想多撈點,但是他晏宸光的錢可不是那好賺的。

    老板還不死心,指著另一輛稍微窄一點的車:“公子看這輛怎樣?去絕塵觀路徑山林,這車最是平穩不顛簸,非常合適,隻要七十文。”

    晏宸光看都沒看,指著一個又矮又小的車:“我看這個最合適,30文半天,可以吧?”他掏出一兩銀子,笑嘻嘻的遞給老板“老板找錢,謝謝了。”

    老板氣的胡子都歪歪了,但也隻能找錢,嘴小聲磨叨:“看著穿著以為是個肥羊,結果這摳門,真是越有錢越小氣。”老板將一貫錢數出三十枚,剩下的一串重重的甩到晏宸光懷,“車夫!給這位公子趕車,去絕塵觀。”說完翻了個白眼。

    晏宸光可不在意這些,能省錢就行,他抱著這好幾斤的銅錢跳上車,回頭道:“多謝老板了!”

    馬車顛簸,跑了一下午臨近傍晚才到啟明山腳下,接下來的路隻能徒步前進。

    “這是誰修的觀?可累死我了,能在這山上修觀真是神人。”山坡陡峭極難攀爬,“也不知平時那些道人是怎上下山的,總不會是像我這樣手腳並用吧?那也太有損顏麵了。”晏宸光邊爬邊磨叨著。

    其實這是有直通絕塵觀的台階的,可是市集趕車的車夫大多都是跑長途的,這也是第一次往絕塵觀走,不知道上山的路在哪,於是隨便尋個路到了啟明山腳下就把他給放下了,晏宸光也從沒去過絕塵觀,不知如何上山,眼看天快黑了,便急著從一個土坡往山上走,誰知道越走越不對勁,然後就有了這徒手爬山的一幕。

    他抬頭望天明月高懸,不禁感歎道:“今晚月亮真美啊……”突然頭頂上一陣風吹過,揚起碎石和土塊,持續了一刻鍾風才停,吹得他頭暈目眩,要不是死死薅著幾顆韌草,人怕是要被吹得滾下山去。

    晏宸光眯縫著眼睛,心想:難道是神仙顯靈?給我吹出一條路來?

    他晃了晃腦袋,趕緊睜開眼睛,除了手薅著的草快從土出來以外,別的一點變化也沒有,他隻能歎口氣繼續爬,嘴還是停不下來的磨叨:“呸呸呸,吃了我一嘴土,怎就沒顯靈呢?我都爬這久了,也不見到頭,這觀到底是不是在山上啊?別是車夫騙我錢,故意給我帶到荒山野嶺來……”

    “嘿!你又在說什呢?這一路上你嘰嘰喳喳的一會沒停,真是個磨叨嘴!”一縷淡黃色的柔煙飄到晏宸光眼前,突然金光一閃幻出一女子,身穿淡黃色束袖長裙,頭發隨意的挽起一半,她站在陡峭的山坡上,低頭看著趴在地上的晏宸光,“你怎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哎,算了,人類長的都差不多,一個腦袋倆胳膊倆腿的……你是幹什來的?去絕塵觀的?你怎不白天來?……”黃衣女子在陡峭的山崖上來回踱步,好像有問不完的問題。

    “打住打住!你這多問題,我該先答哪個?姑娘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先讓我站起來,這一路爬的腿麻了。”晏宸光爬了有大半個時辰,腿都麻了。

    他邊試著站起來邊想:一直都是自己磨磨叨叨,好不容易碰見個不知是什的顯靈了,一上來問題這多,怎比我還能說呢?

    “好,那你起來回答我。”黃衣女子邊說邊點頭,隨後手輕輕一揮,一陣風拂過把晏宸光給托了起來。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夜色太暗,晏宸光趴著的時候沒看清黃衣女子的樣貌,現在站起來四目相對,他發現這個黃衣女子,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仙女姐姐。

    “你說什呢?是我剛才吹的風太大,給你嚇魔怔了?”黃衣女子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晏宸光一番,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晏宸光回過神,趕緊掏出了小香爐,在黃衣女子麵前晃來晃去:“仙女姐姐,你看這個,這個是六年前在西風鎮你送給我的,還記得嗎?當時我隻有這大。”他邊說邊比劃著自己當時的身高。接著又趕緊回答黃衣女子剛問的那一連串問題,別人發問許久不答,可是個非常沒有禮貌的行為,“咱們六年前見過,所以你看我眼熟,我是為了不參加科舉從家跑出來的,是要去絕塵觀,我白天還沒收拾好……仙女姐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呢,我叫晏宸光,宸宇的宸,陽光的光。”

    黃衣女子看著晏宸光手的小香爐,皺了皺眉臉一下拉的老長:“羲江蘊。”她說完就抓起晏宸光的衣領幻作一陣煙,消失在山坡上。

    轉眼到了絕塵觀內,羲江蘊將晏宸光扔在院子:“在這好好等著,山可不止有飛禽野獸,還有不少吃人的妖怪,你要是亂跑被吃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接著一把搶過晏宸光手的小香爐。

    晏宸光坐在院子中間,看著羲江蘊向玉靈殿走去。

    羲江蘊手握著香爐,一腳踹開了玉靈殿的大門:“都多少年了,這大個殿連個像樣的香爐都沒有,你還在那拜拜拜的,趕緊給我起來解釋清楚,這香爐怎到他手的?”她將手的小香爐甩到地上,一揮袖子,香爐變大十倍不止。

    跪坐在大殿正中間的絕塵仙子,拿起腿邊的拂塵,慢慢睜開眼睛,輕笑了一聲:“香爐回來了,你見過他了?”說完就走到香爐旁用手輕輕撫摸著它,“不知這幾年過去他長成什樣了。”

    羲江蘊氣的聲音都顫了:“怎什破事都能趕到我頭上?”她使勁踹了一腳香爐,跑出了玉靈殿。

    此時殿隻留下香爐的嗡嗡聲,和收起笑臉的絕塵仙子。

    絕塵仙子揮了一下拂塵,香爐變小落在手中,她看著香爐歎氣,自言自語:“金冊注定的命運,我也無能為力啊。”

    羲江蘊氣衝衝的走到院中,晏宸光還坐在地上沒有起來的意思,羲江蘊一把拎起他惡狠狠的說:“我今天就不該好奇,要不是你太笨了爬不上山,我也不至於一直跟在後麵看你笑話,更不會看見你拿出來的香爐,你可真不是什好東西!”晏宸光被這一吼,不知如何是好,呆愣愣的站在羲江蘊麵前,衣領還被拎著,顯得十分狼狽。

    吼完這幾句,羲江蘊算是撒氣了,鬆開晏宸光的衣領,背過身去,兩個人都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晏宸光的一個噴嚏打破僵局:“啊啾”

    羲江蘊轉過身來,仔細的打量晏宸光,最後四目相對,羲江蘊翻了個白眼:“凡人就是麻煩,吹個風就打噴嚏,趕緊去後院自己找個屋子,得了風寒我可不會治。”

    晏宸光識趣的沒有再多說話,蔫蔫的答應了一聲就往後院走了。

    他繞過玉靈殿,到了雜草叢生的後院,不禁心感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後院不算太大,側麵一連三間都是能住人的房間,隻是這內部裝潢實在簡陋,看著也是許久沒人打掃,落了不少的灰。

    晏宸光看完三間,選了離玉靈殿最近的一間準備住下,在屋子轉好幾圈也沒找到擦灰的東西,無奈之下他隻能用袖子扇幾下床上的被褥,當作是清理過。

    絕塵觀處在陽麵,雖然房間沒人住也不打掃,卻一點也不潮。晏宸光爬半天山早就累了,但是他思緒萬千,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真的要違背父母意願不去考試嗎?真的要離家永不再回嗎?真的要……

    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羲江蘊自己在院子轉悠著消氣,回到玉靈殿看見香爐已被絕塵仙子收起。她坐到絕塵仙子旁的蒲團上陰陽怪氣的哼唧:“哼,還知道把東xz起來呢?”

    絕塵仙子笑著從跪轉而坐在蒲團上,拿著拂塵扒拉兩下她:“好了別生氣了,因果自有天定,你現在返回來總不會是給自己找不痛快的吧?有什問題就問吧,我都告訴你,這次絕不隱瞞。”

    羲江蘊小聲嘀咕:“什天定啊,不是你定嗎?”

    絕塵仙子從袖子掏出一個金色小冊子,翻了幾頁:“按照上麵所寫來發展的話,你們會成為夫妻,姻緣本來也是月老的事,跟我可沒關係啊。中間空了幾頁,這幾頁發生什尚未可知,不過這個晏宸光活的不久,就活到四十歲,你也煎熬不了幾年,他現在都二十歲了,又不是明天就成親,頂多在一起生活十多年,這點時間,對你還不是彈指一揮的事嗎?”又往後翻了兩頁,都是空白,“就這兩頁全告訴你了。”

    羲江蘊盯著絕塵仙子手的金冊子發呆,絕塵仙子見狀趕緊把冊子收到袖子:“千萬別想著自己看,咱們被雷劈的還少嗎?我可不想再變黑煤球了!”

    早些年玉靈殿的香爐不翼而飛,羲江蘊以為是進了賊,絕塵仙子神神秘秘的說將香爐贈與了羲江蘊的有緣人,此人豐神俊逸,天上人間難尋其二。羲江蘊總幻想著有緣之人會是北鬥仙君那樣華袍錦衣加身卻不顯庸俗的仙人,再不濟也該是戰法通天的絕世大妖,卻怎也沒想到絕塵仙子說的竟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羲江蘊挪開視線盯著地板:“哎,怎這倒黴,萬年一遇的金冊子都能落我頭上……落就落吧,你還非得來找我說這事,鬧心一輩子……要是你能給我改改命就好了。再說幾年前他應該隻有十幾歲吧?你怎看出來他豐神俊逸難尋其二的?我看他跟其他凡人也沒什不同,跟北鬥仙君比起來差遠了……不過用凡人的眼光來看他確實長得挺好看,皮膚看著白白淨淨滑溜溜的……”

    世間萬物命數都有專門的管理者,凡人由司命星君書寫命格,飛禽走獸由北鬥仙君執掌命數,而那些修道成功的精怪就是由絕塵仙子管理了。說是管理命格,其實這些生命在他們的不過就是幾時生,幾時死,根本沒有詳細的生平。隻有精怪命格每一萬年會出現一本金冊子,一冊書隻寫一個命格,內容十分詳細,由天定,不得更改,出現時可能寫滿了整冊,也可能隨著命格主人的生活同時進行記錄,如同日誌。

    羲江蘊算是個幸運的小妖,至少她的命冊沒有既定的結局。

    絕塵仙子拿著拂塵向大殿正中的地板上一揮,地板向兩側打開從地下升起一個方桌,方桌中央有三個小凹槽,仔細一看那凹槽和小香爐的三隻腳正巧一樣,她將香爐掏出放在凹槽上,下一刻香爐的裂開。

    這一響把羲江蘊嚇得回過神來,她看著升起的方桌和裂開的香爐愣了一下,繼而看向絕塵仙子:“這又是什?我怎不知道這地板還能打開呢?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啊?”

    絕塵仙子沉默了,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羲江蘊的問題。羲江蘊隻是一個被金冊子不小心選中的金烏,而她卻是百千萬年都不會改變的絕塵仙子。一開始她隻是為了完成與故人的約定下界守護金冊之主,但現在她們相識百年,一起經曆了許多事,那便再也不是如當初一般毫無情誼了。

    裂開的香爐浮起一枚金丹,絕塵仙子握住金丹走到羲江蘊麵前:“我對你天地可鑒,絕不背叛。此金丹是我上一次解決金冊時那人留給我的,她說留給下一位有緣人,現在給你正是時候。”

    羲江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伸手接了金丹,低頭看著金丹發愣,兩人在殿坐了一夜,誰都沒有再開口。

    第二天天還未亮,晏宸光來到大殿,看見兩人坐在大殿中央,“啊,你們起的都這早啊,哈……哈哈……”

    坐在地上的兩人同時站起,又同時向殿外走去,羲江蘊走到晏宸光身邊停下:“別在這礙眼,回去考你的試去。”她一揮袖子,幻出黃光帶著晏宸光飛上天去,“家在何處?”

    晏宸光其實是害怕的,畢竟上天還是頭一回,但見奚江蘊沒有多餘的言語,心想著她大概是不喜聒噪吧,他便硬著頭皮把到了嘴邊的喊叫生生咽了回去,顫著聲音給她指了路。

    晏宸光被扔在晏府花壇,幸好是黎明,府的下人們還沒起來打掃,要是被人看見憑空出現,別管什身份都得被當成妖怪,幾張嘴也說不清。他趕緊跑回自己的房間,換上幹淨衣物開始洗漱,收拾妥帖後,站在桌前看著那些瓶瓶罐罐發起呆來。

    本以為能逃過這“一劫”卻沒想到在最後一刻回來了,既然回來了那便不走了,反正總是要麵對的,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外遊蕩不見親人吧,那還不如前去考試一了百了。

    愣了一會,他開始收拾書箱,裝上筆硯合上蓋子放在桌上。雖然他誌不在仕途,但卻有那過目不忘的本事,該學的課程一點也沒落下,相較其他王孫公子還算名列前茅。這大概得益於晏家是文臣世家吧,三代都出了五品以上官員,晏誠更是官居高位,任職正三品戶部尚書,從小耳濡目染再有天賦加持,想來考試也不是什難事。

    按著從前的慣例,一甲二甲會有封賞,而三甲隻是提名,若是考上三甲也算榜上有名,既能了卻父親心願,也不用違心的去走仕途這條不歸路,甚好甚好,他如此想著。

    晏宸光來到晏誠房門前剛準備敲門,還沒伸手門就開了,晏誠開門看到他站在門口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冷哼一聲:“哼,還知道回來,又想了什法子來氣我?”本來要出門的晏誠又轉身回到屋,坐在茶桌旁。

    晏宸光跟著進屋坐在晏誠旁邊:“爹,我想明白了,我不能臨陣脫逃,我是晏家人,就算不為家族爭光,也不能給晏家丟臉,要是傳出去晏家大公子科舉臨陣脫逃,晏家淪為笑柄,那我就真成晏家的千古罪人了。”

    晏誠聽完這番話頗感驚訝:“虧得你還想著晏家,真是道家老祖顯靈點化你了。爹不求你考出什好成績,你老老實實的去考個差不多的名次,以後愛幹什就幹什吧,我也不想管你了。”晏誠拍拍兒子的肩膀,隨後走出房間。

    晏宸光看著晏誠的背影小聲說了一句:“放心吧,爹。”

    “咕咕”一晚上沒吃飯,晏宸光的肚子又開始叫了,“才過一天就有點想念張大叔做的肉餅了。”

    晏宸光回房間正好能路過花壇,幾個花匠和家丁在打掃,邊幹著活邊閑聊著,拿著鏟子埋土的花匠說:“昨天晚上也沒下雨刮風,怎就倒了這大一片?”

    掃地的家丁也附和:“誰說不是呢,我聽說早上天還沒亮那會,花叢傳出來什窸窸窣窣的動靜來著。”接著放下手中的掃帚,示意其他人湊過來,“我看別是大少爺招來了什不幹淨的東西……”

    他們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傳到晏宸光耳朵,他輕咳兩聲,下人們被嚇了一跳,看清來人是晏宸光,所有人都識趣的不再交談,各忙各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下人們已經準備好早餐,桌子上擺著一碗粥和一碟包子,晏宸光隨便吃了點,背上收拾好的書箱就出門去考場等待考試了。

    送走晏宸光,絕塵觀恢複平靜,觀中二人卻是相對無言。

    同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要有人打破僵局,還是羲江蘊先開了口:“認識這多年,都沒談過心,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我去山抓點吃的。”還沒等絕塵仙子回應,一陣黃光就出了玉靈殿。

    羲江蘊進山抓了兩隻兔子,拎著回到觀門卻停下了,她將綁好的兔子扔到石階上坐了下來,看著太陽開始唉聲歎氣:“同樣都是金烏,憑什你高高在上,我命運多舛呢?真是不公平。”她邊說邊扒拉著兔子,兩隻兔子嚇得直蹬腿卻跑不了,“嗯,這兔子看著比我命苦。”羲江蘊拎上兔子站起來,又看了一眼太陽,“你也不容易,五百年才輪值,一直掛在天上也挺累的。”她這一想,心好受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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