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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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被禁足,頌哥兒這幾日便都住在怡禧堂,兗國大長公主上了年紀喜靜,頌哥兒不敢在祖母麵前喧嘩,從進了門以後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地不說話。
兗國大長公主了然地看著孫子,過了會兒果然外頭傳來眾人緊張的請安聲。
“大爺!”
軟簾一掀,裴元嗣皺著眉神情不悅地走了進來,先對著上首的祖母行了禮,而後徑直朝著頌哥兒走過去。
大哥這臉色在頌哥兒眼中看來無異於暴風雨的前兆,頌哥兒結實的小身板已經嚇得瑟瑟發抖,忙不迭求饒道:“大哥饒命,大哥饒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口中說著不敢不敢,實則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哪樁事又惹得大哥生氣,總之求饒就對了,裴元嗣才不會因為他幾句求爺爺告奶奶的話就饒恕,從決明手中接過戒尺就在頌哥兒的手心上狠狠打了十數下。
頌哥兒疼得眼淚直在眼眶打轉兒,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裴元嗣:“男子漢大丈夫,欺負一介弱女子,虧你做得出來,孽障,下次再要我看到,你就別整日琢磨著怎出去了,先把你關在屋十天!”
頌哥兒委屈巴巴地說:“我,我沒欺負阿縈啊,我是和她玩笑……”
裴元嗣冷著臉喝斷,“閉嘴,去書房麵壁思過!”
“好了,先吃過午膳,再去麵壁。”兗國大長公主道。
祖母都發話了,裴元嗣也就沒說什。
但飯席上他沒給頌哥兒一個好臉色,以至於頌哥兒食不下咽,膽戰心驚,匆忙扒拉了幾口飯便主動“麵壁思過”去了。
用完午膳兗國大長公主才問:“... ...適才是發生了何事,怎惹得你發了這樣大的脾氣?”
裴元嗣將紫園發生的事情告訴兗國大長公主,大長公主點點頭,和顏悅色道:“你新納的姨娘倒是與頌哥兒投緣,頌哥兒近來時常會在我麵前說起她,你見她如何?”
“她這性子還算老實敦厚,否則也不會被這混不吝欺負,若是日後能繼續安分守己,讓她生下世子也並無不可。”
話雖如此,裴元嗣還是征求了兗國大長公主的意見,“祖母您怎看?”
裴元嗣年幼時曾被兗國大長公主在膝下撫養過一些時日,父親裴仲禮、二叔裴仲宣兩兄弟都是大長公主的貼身婢女所出,因此兩人算不上是親祖孫,但兗國大長公主恬淡睿智,裴元嗣對這位祖母充滿敬重,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時便會來詢問她的意見。
“我與她沒見過幾次,怎能隻憑一麵之緣就下及定論?”
兗國大長公主笑道:“祖母知你素來行事謹慎,世子之母的德行品貌,還是要你喜歡才對,你既覺得不錯,那想來人便是不錯。”
裴元嗣心神方定,然而兗國大長公主卻又突然話鋒一轉,“話雖如此,看人卻不能皆看表麵。有些人是浮於表麵,而有些人是心中有所求,以此為偽裝。疾風知勁草,路遙知馬力,肅之,祖母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
裴元嗣就沉默了下來。
當年他的父親裴仲禮曾納過一妾,此女性情柔順謙卑,極得他父親的喜愛,平日對他與母親趙氏也是百依百順、委曲求全,叫旁人指摘不出半個錯處。
直到某一日他無意間親眼見到這女子用十分粗俗的話破口大罵他的猙獰模樣,那張嬌美的臉蛋上因為憤怒妒忌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處,再也沒了平日在他父親麵前時的溫柔恭順。#... ...????……
頌哥兒午膳沒怎用,上課的時候餓得肚子都要冒酸水了,幾乎夫子剛剛說今日課畢他便迫不及待地竄出了學堂跑回怡禧堂找東西吃。
“大……大哥?!”
頌哥兒往嘴塞了兩三塊糕點同時嚼著,扭頭一看見裴元嗣就在旁邊正襟危坐著,嚇得頓時話都說不利索了。
裴元嗣瞥他一眼,“你急什,餓鬼投胎?”
“不不,沒想到您傍晚還在這,祖母她老人家呢?”
頌哥兒努力咽下去口中的糕點,喝了一口小廝遞來的水轉移話題道。
裴元嗣下午沒事,就沒去都督府留在了怡禧堂看書,“間歇著。”
頌哥兒嘿嘿一笑,諂媚道:“大哥,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今天的事就別跟弟弟計較了行不?”
裴元嗣沒理會他,繼續看著手中的書。
頌哥兒不放棄,從懷中掏出塊帕子,麵包著幾塊糕點,像獻寶一樣地又轉到另一邊湊過來,“大哥您看一天書也累了吧,快嚐嚐這個糕點,這糕點可香可軟了,您也墊墊肚子……”
裴元嗣瞪他一眼,沒抵得過弟弟的熱情被迫吃了一塊。
沒想到這糕點軟香甜糯,入口即化,味道竟是出乎意料的不錯。
“好吃吧大哥?”頌哥兒這才道:“這是阿縈做的‘軟香糕’,我就說我和她關係很好吧,她特意做了送來給我吃,我怎可能欺負她……”
裴元嗣的臉色突然就沉了下去,“你再說一遍,是誰做的?”
頌哥兒後退一步,“阿、阿縈啊。”
裴元嗣攥住頌哥兒的手腕,將他手中包著軟香糕的帕子一掌打落在地上,沉聲道:“以後不許再與她接近,... ...若是要我看見你與她廝混一處,休怪我這個做大哥的對你不留情麵!”
說罷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頌哥兒目瞪口呆。
……
阿縈自是不知裴元嗣與兗國大長公主一番對話。
一個月後沈明淑的禁製解除,放下身段親去歸仁院向裴元嗣好生賠了一回錯。
妻子犯錯,歸根究底是他這個家主沒能斷好家務事,裴元嗣不願多生事端,何況沈明淑誠心悔過,如今管家權在祖母手中,他也並非不通情理之人。
因此受了沈明淑的茶,訓誡了她幾句便叫人將她送回去了。
沈明淑遂以為事情就此揭過,安心等著五日之後裴元嗣去阿縈房中的日子。
前幾日她剛讓大夫給阿縈看過了脈,結果不盡人意,但阿縈進國公府的日子畢竟太短,沈明淑相信興許再有一兩個月就會有好消息。
哪知到了二十那日裴元嗣卻根本都沒回後院。
轉眼又過去五天,五月二十五這日傍晚,阿縈坐在屋打絡子,安靜地等著汀蘭館那邊傳來的吩咐。
約莫到了掌燈時分,汀蘭館那邊終於來了人,來的卻是周媽媽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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