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銜道:“我醒來之前,你在外麵哪?”
他聞言猶豫了一會,在江銜的目光下糾結半晌,最終還是小聲地說了實話:“屋頂。”
江銜:“……”
大冷天的。
他俯下身,微涼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扶飲仍舊泛紅的眼角,緩聲道:“叫你回去是讓你休息的,不是讓你躲在上麵守著我的。聽見了嗎?回去之後不許再上屋頂。”
扶飲倒是乖巧:“好。”
江銜動作一頓,看了他一會,似是想到什,又補充道:“窗外也不行。”
扶飲:“……”
扶飲抿了抿唇,聲音低了下去:“好的。”
扶飲安靜地坐著,漂亮的異瞳仍然泛著紅,閃著一層潤亮的水光,安靜無聲地看著江銜。
江銜同他無聲對視了一會,認命似地歎息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扶飲慌忙站起身來,拽住江銜,低聲說道:“……師尊,我回去。不亂跑。”
江銜沒停下步伐,也沒放開跟上來的扶飲,出門走到了隔壁的客房,問道:“這是你的房間?”
扶飲嗯了一聲,伸手就要推門,被江銜按了下來。
江銜在小徒弟略帶疑惑的眼神中,轉而捏了他的指尖,說道:“借點魔氣。”
扶飲雖然不知他要幹什,但還是乖乖照做,將魔氣凝在指尖,任江銜捏著他的手指在門上隨便找幾個地方點了上去。
絲絲縷縷的魔氣靜靜地飄在上麵,幾乎融於黑暗之... ...中,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
這個程度的魔氣十分稀薄,大約不到兩個時辰便會自行消散,應當是不會觸發其他修仙之人的警報的。
江銜左右看了看他方才的傑作,甚是滿意,說道:“你的房間有魔族入侵,住不了了,過來為師這兒湊合一晚。”
扶·魔尊·飲:“……”
扶飲:“!!”
江銜隨便找了個理由,成功把魔界最大的魔頭牽回了自己的房間,順口說道:“明天記得把隔壁的房間退了。”
估計還能退一半的靈石。
扶飲任他牽著走,雙眸在黑暗之中越來越亮,半晌道:“……好。”
兩人洗漱完便上了榻,江銜把滄瀾劍從榻上挪了下去,滄瀾劍看起來甚至還有些委屈,在他的手邊轉了一圈,蹭著江銜的手心。
“……”江銜輕咳一聲,感受著手心寒鐵傳來的冰冷,解釋道,“我也不想的,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冷。”
滄瀾劍:“…………”
滄瀾劍把自己的劍柄塞進江銜的手。
扶飲看著江銜有些為難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決定發聲:“師尊,弟子建議您不要心軟。”
“不要問我為什會知道。”他迎著江銜偏頭看過來的疑惑眼神,乖巧道,“如果您想要一個會下雪結冰的被窩的話。”
江銜:“……”
滄瀾劍:“……”
滄瀾劍錚地一聲彈出了半寸寒光凜凜的劍身。
扶飲功成身... ...退地縮了回去,用魔氣提前烘暖了被窩。
江銜拍了拍滄瀾劍的劍柄,小聲道:“明天把你帶上,行嗎?”
滄瀾劍錚地一聲自己合上了。
把劍哄好以後,江銜這才熄了燭燈,準備睡了。
夜深了,窗戶關了起來,卻還是能聽見簌簌雪落的聲音,寧靜得讓人心安。
不知多久,江銜翻了個身,轉頭對上了扶飲安靜看他的眼神。
江銜一頓,低聲說道:“閉眼。”
扶飲很聽話地閉了眼,但是聽話聽得十分有限,過了一會又睜了開來。
江銜:“……”
“不睡是吧?”江銜挑眉,忽然道:“那你告訴我,為什滄瀾劍會在你手中。”
“……”
扶飲默不作聲地把自己悶進了被窩。
直到回來看見榻上的滄瀾劍,江銜才想起了被他遺漏的東西到底是什。
他死之前,將大部分的煞氣都封在了極影裂縫之地,封印的陣眼便是用滄瀾劍鎮住的。
極影裂縫之地的封印應當還是完好的,否則煞氣動亂不會這容易被鎮壓,而如今滄瀾劍空出現在扶飲手中,那極影裂縫之地的封印又是用什鎮住的?
換言之……
江銜把裝死的小徒弟從被窩中薅出來,看著他的雙眼,沉沉道:“你用了什代價,把滄瀾劍從封印中取了出來?”
扶飲抿了抿唇,小聲道:“師尊,您高看我了,弟子哪有這個本事能動您設下的封印... ...”
“真的嗎?我不信。”江銜不為所動:“那你告訴我滄瀾劍為什會在這。”
扶飲:“……”
扶飲眨了眨眼,見瞞不過去了,於是幹脆耍賴般直接鑽進了江銜懷,眷戀地蹭了蹭他的頸窩,悶悶道:“您何必在意過去的事情呢?現在就很好,不是嗎。”
他如今修為已達大乘,位至魔界至尊,已經不再是那個隻能眼睜睜看著江銜去死的廢物了,江銜也好端端地站在了他的麵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過程如何,過去發生了什,一點也不重要。
因為結果已經讓扶飲心滿意足了。
“那你呢?”江銜問道。
你為此付出過什,怎會不重要呢?
扶飲一怔,隨即笑了起來:“我很好,師尊。我很開心。”
“……”江銜暗歎一口氣,“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扶飲將自己埋進江銜的懷,裝死道:“師尊晚安。”
*
明淵次日醒來時,身旁已經空無一人了。
他罕見地有些茫然,坐著醒了醒神,才想起弟子校舍被燒了,他把小徒弟留在這兒住了一晚。
但現在的問題是——人呢??
明淵披衣下榻,還未走出門口,就見高高瘦瘦的少年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
許是沒有想到一進門就剛巧撞見了醒來的師尊,扶飲微微一愣,隨即道:“問師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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