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培文和楊蔚又陷入了沉默,他們本就不熟,幾乎可以算作陌生人,瞬間交集後又立馬各奔東西。本以為再也不會相見,沒想到上天弄人,他們又遇到,隻可惜早就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他們各自沉默,在沉默中摸索著,揣測著,磕磕絆絆又有一絲隱秘的愉悅。
良久,楊蔚開口,輕輕問:“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話音剛落就自嘲地笑了下,說:“自然是很好的!”
韓培文不吭聲,他喝了一大口酒,說“霍芯很好,會烘焙布朗尼舒芙蕾,也能打高爾夫,聚會上她永遠是最亮眼的那個,心很細,結婚紀念日,雙方老人的生日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安排得非常妥當。”
“霍芯?”楊蔚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是他太太,一聽就知道是個極優雅能幹的女人,再配他不過。
她突然覺得有點索然無味,看看天色,起身說:“不早了,你該回去了,我也要收攤回去接孩子了。”
韓培文站在旁邊,看她兀自“乒乒乓乓”地收桌椅。
楊蔚收拾完了,他還沒走。
楊蔚很驚訝,催他:“快回吧!”
然後拖出蛇皮袋去裝易拉罐飲料瓶。
韓培文飛快地奪過她手中的夾子,說:“我試試!”
楊蔚想起那天高峰的狼狽,莞爾一笑,說:“這不是你們這種公子哥能幹的。”
韓培文看她嘴角梨渦一閃,心神蕩漾起來。
當年她就是這樣在海邊沙灘上一邊跑一邊逗他,叫他公子哥,笑他太一板一眼,那晚的月色又美又溫柔,像夢一樣
他不說話,一腳踏下去,易拉罐應聲癟了,再一腳,“陣亡”的是飲料瓶,快狠準。
楊蔚驚訝地睜大雙眼。
韓培文眉毛一揚,說:“還過得去吧?!”
勝負欲還是那強。
“簡直就是天賦選手。”
楊蔚和他開玩笑。
他反倒說了實話,笑道:“不瞞你說,特意在酒店練過,我可不想像高峰那樣丟臉。”
楊蔚一怔,臉上的笑立刻收了起來,埋頭專心收拾東西。
雜七雜八的東西滿滿地堆了一車。
收拾妥當後,楊蔚從車頭繞回來和韓培文告別,她說:“再見了,韓培文我很好,你也好好的。”
路燈的光透過樹枝撒到她的臉上,斑斑駁駁,晦暗不明,看不清表情。
韓培文身體一僵,張口想說些什。
楊蔚飛快打斷他:“我沒強撐,是真的很好,做自己想做的事,守著我愛的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充實忙碌,非常好。”
韓培文沉默了一會,說:“那,楊蔚,再見了!”
他伸出手來,楊蔚遲疑了一下,輕輕握住了他。
他的手掌依然像記憶中那樣厚實,溫暖,有力。
楊蔚按住澎湃的情緒,輕聲說:“再見,韓培文!”
以後再也別見了。
韓培文沒說話,突然使勁一扯,楊蔚向前踉蹌了兩步,跌入他的懷。
他緊緊抱了她一下,然後快速地鬆開了。
楊蔚麵無表情,說:“走吧!”
頓了下:這次你先走。
韓培文轉身離開,秋風像淘氣的孩子,把他的風衣下擺吹得獵獵作響,又像情人的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烏黑柔軟頭發,在空中擺弄出各種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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