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道戴上兜帽，隱入了夜色之中。

    他剛剛，說了謊。

    所謂氣運之子，所謂搶奪氣運，都隻是他信口雌黃而已。

    天道出於私心，將越清晏的氣運轉嫁到了賀苡芙身上，造成她此前十六年萬事順遂的假象。

    越清晏的出現，不過是將一切掰回到了原定軌道。

    她沒有搶走賀苡芙的人生，那叫物歸原主。

    但有一點是真的，他確實恨透了越清晏，所以要尋一把趁手的刀，而賀苡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她之前是天道擇定的馬前卒，往後，便是任他驅使的傀儡。

    ……

    在所有人都睡著之後，柳媚偷偷下了床，借著窗外透進來的一點點朦朧的光亮，她從抽屜拿出了一個做工簡單的木盒子。

    麵安靜地躺著一對泥偶，和江瑜的那一對，一模一樣。

    這是她今天在校外的一個地攤兒上買的，擺攤兒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她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就鬼迷心竅一樣，買下了這兩個極其粗糙的泥娃娃。

    那個老奶奶說，泥偶會聽到人的願望。

    她的願望，是什？

    柳媚這一天過得很糟糕，網暴的餘波最終還是波及到了她身上。

    有人順著"柳葉甜甜"這個ID扒到了她是柳媚的粉絲，那篇欲蓋彌彰、顛倒黑白的"換床位小作文"也再次被翻了出來。

    柳媚被懷疑是一切禍端的始作俑者。

    無數網友發私信質問甚至是咒罵她，粉絲脫粉回踩，她不得不隱藏了所有的筆記，暫時關閉評論區以避風頭。

    最最可怕的是，林清桐看到了那篇博文。

    雖然她暫時還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但誰也說不準，她什時候就會把事情的完整經過發到網上。

    屆時一切蓋棺定論，柳媚就會跌入萬劫不複之地。

    她今天一整晚都一個人獨自待在床上，床簾構建出光明之外的灰色地帶，所有聲音被削弱，她是這個世界唯一的幸存者。

    逃避，讓她獲得了暫時的心安。

    隻是她在床上躺了許久，卻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睡，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白天無意間買到的那對泥偶。

    泥偶會聽到人的願望。

    她愣愣地看著泥偶空洞的眼睛，那好像存在無聲的旋渦，一點一點將她拖進深淵。

    如果，林清桐能夠失去那段記憶就好了，這樣就不會有人出來指認她。

    她對著泥偶，許下了願望。

    ……

    在三環路東南角，出了東華門，有著京城乃至全國規模最大的舊貨市場，橫跨兩條街，攏共有三千餘個攤位。

    若是在尋常日子，到了月明星稀的下半夜，市場內早已熄燈關店，一個人都看不到。

    但今天不同，今天是每周例行的"鬼市"開放的日子。

    若要追究起來，鬼市也算是曆史遺留產物，早在清末民初時期，國運更革，無數達官顯貴之家一夜潦倒落魄，為維係生計，很多人不得不拿家中古董字畫出來變賣。

    但顯赫之家往往愛惜臉麵，為了遮掩變賣家產一事，所以往往選在淩晨三四點，人影最為寥落的時候，見麵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