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是太陽,皇帝是月亮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紅綠燈拖更俠 本章:教皇是太陽,皇帝是月亮

    “黎塞留主教,請注意你的詞措。你貴為樞機卿的重要成員,卻在幫世俗的皇帝說話?”

    “權利在誰的手中並不重要,你難道還在貪戀你屁股下的寶座?蘭哈特主教。”白發蒼蒼的紅袍老人歎氣,他蒼老的聲音像是壞掉的魯特琴“那毀滅一切的浪潮就要來了,若是不從浪潮麵前明哲保身,就隻有被打的粉碎。”

    紅燭的光很淡,在微風中搖曳,隨時都可能隨著老人們粗重的喘息而熄滅。

    但是這剛剛好足夠,這一盞架在青銅托盤上的火柱照亮了木桌的每寸方圓,恰好將這些以神權來武裝自己的權力者們隱藏在陰影中。

    今天的修道院中很安靜,所有教士們都有了自己的新任務,跨上了馬出發去往遠方,隻留下了修女與學生們守在這件古老人稀的建築...隻不過現在連那些人也不在了,他們都去到鎮子上購置香料和生活必需品。

    於是這件古老的修道院豁然變成了空蕩蕩的死地...直到毫無裝飾的馬車隊伍停在了門外,好似千年前的主人們無聲無息地回到了故土,如同不散的幽靈。

    溫墨落的郊外,遠山與瀑布交織成的山邊小鎮,留存著這個國家最殊榮尊貴主人議事的地方——阿爾特修道院,當年第一批紅衣主教與教皇就在這棟古樸的建築中敲定神法,訂立神聖的十一項稅收。

    他們腳下的青石地麵濕滑光潔,空氣泛濫著釀酒桶中才會有的酒花塞香味,那是葡萄酒的香甜氣息,阿爾特修道院的釀酒技術一直都很好,這盛產口感醇厚的紅,白葡萄酒。

    “我們不是為了爭吵才重新來到故土,各位。”

    懸著的小小青銅吊鍾被用木槌敲響,朱利厄斯樞機卿中止了火藥味十足的話題,將一堆文書推上桌子的中央。

    “與其談論這些一時半會得不出答案的問題,不如先把往常的老朋友解決了。”

    那一疊厚厚的文書就是阿勒斯全國修道院的財政收入與支出報表,象征著這個國家的富裕與經濟流動。

    “十一稅稅收上來的錢還是那可憐啊,不過算了。神的許多子民們自從蒸汽科技新起後就一直談不上生活富饒,近十年來從南部行省流浪到全國各地的乞丐可不少。”

    “最近的鐵路是不是建得太多了...?有近四分之一的修道院機構處於入不敷出的狀態,他們快要破產了。”

    “還有教會學院,工業的興起導致識字率的要求又提高了,我們還得再多建些學校,多培養些神父和老師去教書育人。”

    “今年那幫隻會飲酒作樂的貴族們捐贈的土地和財富總額是在開玩笑?這點錢連修繕德累斯頓大教堂的錢都不夠。還是說他們都把錢花在他們的情婦上了?”

    老人們的眉頭頻頻皺起,可以想像他們糟糕的心情正在溢出。

    與大部分人所想象的不同,天主教教廷並不是一個邪惡,束縛,的宗教組織。

    它其實是一個鬆散,龐大的基層治理社團。阿勒斯這千年來的治病,慈善,培養識字階層,管理婚喪嫁娶,維持治安,解決糾紛,安撫叛亂,組織開墾土地,修橋補路...等等等等。

    第一任阿勒斯王將一度征服西方世界百年的遊牧民族趕回了中央大陸,鑄劍為犁,與天主教教廷構建了合作關係。

    曆代的世俗統治者之所以願意和天主教會合作,就是因為他們需要教會來分擔基層治理這項費力不討好的活。

    醫療,教育,衛生,司法,公共工程,每月每年都要花費治理者大量的錢財。如果沒有足夠的收入,那破產就是分分鍾的事情。

    稅收,產業,捐贈,這三項收入成為了教廷最主要的經濟來源。

    紅衣主教們的工作效率很高,不停地有蓋上章批閱的文書被放置到儲物盒中,這些都會呈現給教皇最終批閱,執行。

    今年的財政收入還是那困難,自打工業革命後教廷的榮光就開始慢慢衰退,不再如往日般輝煌。

    但是教廷依然是教廷,是誰也不能逾越的存在。

    倘若沒有教皇的加冕,阿勒斯的皇帝將不被人民承認,教廷頒布的阿勒斯聖法典是與皇帝頒布的法典平行的。在大多數時間,承認聖法典的平民遠遠要多與世俗的法典——因為教皇口中的罪孽可以被贖罪券所抵消。

    教皇是神手下的牧羊人,他替上帝掌管著他的潔白羊群,以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權力。

    “今年我們收到了多少贖罪券?黎塞留主教。”

    “一共兩千三百七十七枚。”

    “我們一共檢查出了多少枚虛假的贖罪券?”

    “八百三十二枚。處死了兩百餘名嚴重的造假犯人,關押,刑罰五百多人。”

    厚重的歎氣聲再次響起,仿佛是感到了無力。

    “時代真的在變遷啊。我們會不會就如同當年龐加王朝的末代皇族一樣呢?在禮樂崩壞的奢靡中死去,完全沒能注意到已然停到脖間的利劍。”

    所有樞機卿的臉色驟然一邊。這句話可以從任何人的空中說出,唯獨不能從一位紅衣主教的口中說出。

    朱利厄斯的臉色疲憊極了,眼眶下是深深的黑色與皺紋。他是整個樞機會中最貼近民事的處理人員,他最能懂得這個國家現在的疲軟。

    “不談這個了,國內的形勢再怎變也不要緊,主的光輝不會消散。十字軍對皮納利的戰爭近況如何?蠻子可不會相信神的仁慈,如果他們攻破了東方的天險,一切的重心就要往戰爭去靠了。”

    一位樞機卿長袍都遮掩不住魁梧身材的男人站起來了,他先是朝四方的老人鞠躬敬禮,再從腰間抽出了長長的羊皮地圖,將它完全展開後用短劍釘死在牆壁上,點燃了另一柄青銅吊燈。

    燈光照亮了滿是墨水勾勒的西部戰線地圖,依托東方人的長城和運河,十字軍搭建的防線漫長而蜿蜒,其上滿是重炮與碉堡,數不盡的弓箭與火藥從鐵路運往前線,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時任阿勒斯十字軍元帥,邊防總長的葉夫根尼·尼爾森睜開了眼睛,磨砂般的亮色灰眸照的人不寒而栗,偏偏他的眼白又幹淨的毫無雜質,如此一來就宛若流動的夜晚星空,帶著厚重的神性。

    “尊敬的各位樞機卿,請容我直接了當的開口,我們的戰況並不順利。”

    “哦,為何?我的兄弟葉夫根尼,教廷在五年前將最大數量的造熱者甲胄投入進了戰爭,組成了神聖聯合騎士團,也不再吝嗇關於戰爭的經費支出。”

    “我就是為了講述這個而來的,大人。請聽我慢慢講解。”

    他再度低頭作禮,全然不在乎樞機卿們詫異的眼神,從背後抽出了一杆火槍,很明顯的皮納利製式武器,沒有過多的冗雜設計與防護,純粹的殺人武器。

    “各位都知道這把火槍是獸族人手中的狼牙銃,對?”

    “嗯。請繼續說明。”

    朱利厄斯點了點頭,他的蒼老麵孔始終沒有變過表情,在場他是最有資曆的老人了,一切都被他看的雲淡風輕。

    “在人們的印象中,這柄槍械應該裝填的是鐵砂,是碎石。”他從懷掏出了一支修長漆黑的鋼釘,釘身是螺旋狀的紋路,尾部是十字形張開的尾翼。“然而從一場局部戰役的大勝中,我們繳獲了獸族人剛剛運到前線的後勤裝備,其中就有著這樣奇詭子彈。”

    他一邊流利的闡述,一邊熟練的塞入火藥,將那根修長的鋼釘彈藥塞入槍膛中,開始瞄準。

    如果不是他們所處的地下酒窖盡頭是一處掛著的重裝甲胄,一半的紅衣主教都會下意識的意味他這是要謀反。

    “各位主教大人,請集中注意力好好看著我手中凶器的威力——”

    火槍的扳機被扣動了,難以想象的噪音與火光在瞬間塞滿了主教們的視線,漆黑的鋼釘在突破音速的動能下化作閃光,一瞬即逝。

    有主教受不了這樣的動靜,他們本就沒有親眼見識過火器的威力,捂著耳朵憤怒起來對葉夫根尼大吼起來:

    “葉夫根尼!你是想幹什!這是樞機卿們開會的場所,不是你們軍人炫耀肌肉的...”

    那名樞機卿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朱利厄斯忽然從座椅上起身,不可置信地盯著那具掛在酒窖盡頭的重裝甲胄。

    甲胄的胸部,核心防護的位置呈現出大片大片的碎裂紋路,碎裂紋路的中心就是那枚鋼針射出的黑洞,完美的圓形彈孔。

    這是教皇國第一代重裝甲胄,最厚重堅固的防護,幾乎是絕唱。後麵的幾代重裝甲胄都是迫於軍費節流與減重的妥協品,根本無法與第一任甲胄媲美。

    可現在它居然被打穿了?一根那可笑的鋼釘?

    “葉夫根尼樞機卿,我們處於前線的重裝甲胄部隊還剩多少?”

    黎塞留主教的聲音終於再度響起,以巨大的震驚為起筆。

    “我們一共投入到前線作者的重裝騎士團三千餘人,現在隻剩下兩千一百具還可正常維護使用。”

    “那...造熱者甲胄呢?”

    “一共四百七十一具,現在隻剩下一百九十三具。原先共有七支獨立的造熱者部隊,現在隻剩下合並的四支。獸族人新成立了狩獵魔女部隊,他們使用這種足以射穿鈦合金裝甲板的火槍來殺死造熱者們。造熱者需要精湛騎士去駕馭,可是狩獵魔女部隊並不需要。”

    倒吸的涼氣幾乎衝跨了紅衣主教們的神經。

    “能打穿神話武裝的利劍終於被鍛造出來了?”

    “是的,黎塞留主教。留給阿勒斯的時間不多了。”葉夫根尼淡淡的開口,重新落座,自顧自地開始清理槍膛。“這一次造熱者甲胄也拯救不了我們,如果戰爭失敗,我們會被作為異端釘死在十字架上被火焰燒死,統治階層會再度改寫。”

    “我們...我們是宗教的主人!我們負責傳遞神的意誌!誰敢對我們不敬?”

    有主教顫抖著從座位上站起,如臨大敵。

    葉夫根尼的聲音驟然如鋼鐵般堅硬,他走到那件重裝甲胄的麵前,用拳頭猛地一砸,將瀕臨破碎的甲胄徹底摧毀:

    “可是,教廷已經將手伸進了世俗,如今阿勒斯王不就是各位的傀儡?”

    “大膽!大膽!你這是在僭越神的光輝!”

    那位主教徹底忍不住心中的震怒,就要高呼守衛,將這個傲慢的軍人趕出酒窖。

    “如果時代還未改變,我還有耐心陪各位演戲...但是皮納利的火銃已經準備就緒著要將教皇國撕成碎片了,神的光輝也好,造熱者甲胄的光輝也好,單單這些都無法力挽狂瀾戰爭的頹勢。”

    他終於將那支火槍的槍膛清理了幹淨,朝槍口吹了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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