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幸村從金井綜合病院的天台上牽著走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
秋日的陽光爽闊,卻也依舊有些刺眼,它打在萊萊光裸雪白的腿根上,皮膚滲出癢意,但很快,這種感覺就消失了。
她的腰間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係上了淺淡的襯衫,垂下的衣擺遮住了萊萊的腿部皮膚,那種灼熱的癢意自然沒有了。
男生的這件淡紫色襯衫漂亮、清冽又好聞,是熟悉的、讓人莫名安心的味道。
萊萊下意識就朝做完這些舉動的幸村露出一個極為漂亮的笑。
她的語氣一派天真。
“我好喜歡幸村同學這樣對我呀。”
妹山萊非常喜歡這種被人時時刻刻關注著、事無巨細地被照顧著的感覺。
她什都不要去操心,隻需要漂漂亮亮的就好。
可原本看起來尚還坦然自若的幸村被她的直球打的措手不及,他端雅的麵龐都有些微紅。
少女任由幸村那隻纖細漂亮的手插進她自己的指縫去,兩個人從而十指相扣。
盯著幸村的臉和耳朵,萊萊想,幸村同學這幾天好像總是容易這樣。
不經意地就臉紅了。
明明從前,比這更親密的舉動他們都做過,卻很少能見到幸村臉紅,可現在...
現在這樣,是因為這個嗎.....?
妹山萊垂下眼睛,既坦然又含羞好奇地打量著兩個人交疊的手。
幸村的手很纖細,卻又比萊萊的手大很多,被對方這樣輕輕扣著的時候,都有一種被完全包裹的感覺。
這樣的動作...這幾天他們已經做了很多很多次。
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少天,萊萊沒有太在意這個。從那天下午她第一次來到這、再到現在的每一天,萊萊都要來幸村所在的醫院。
她和幸村幾乎是從早到晚的待在一起。
兩個人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彼此一樣,新鮮又好奇地探索著,生澀又不願意放開手,這樣一日日相處著。
下了樓梯,少女撒嬌的語氣聽的人發軟。
“......幸村同學是不是在騙我,這哪有鳳仙花,那種黃色的不是波斯菊?”
可是波斯菊不好看,萊萊不喜歡。
說著說著,萊萊就忍不住升起一股吐槽欲。
“還有,明明我才剛上天台不到十分鍾...”
不對,是十分鍾都還沒到......幸村同學居然就跟著她後麵又過來了。
明明在樓下就已經說好了,他要留在病房,不許跟著她的。
十分鍾前,她才剛走出電梯,來到天台,正蹲下身好奇地去數有幾朵波斯菊,大概數到第十朵的時候,身後就響起了幸村的腳步聲。
對此,幸村的回答是:
“我不想你離開我的視線太久。”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鄭重。
被美少年突如其來的情話給打的暈頭轉向,妹山萊的發絲下,珠白色的耳垂和玉白的臉都漸漸染上了不自然的紅色。
“可是,可是最近我們明明每天都待在一起......”
幸村坦然微笑,嘴角弧度竟然有些奇妙的無奈和苦笑。
“確實如此。”
“可我仍覺得不夠。”
有時候,擁有就是失去的開始。
萊萊稍微有些訝異了。對幸村來說,這樣居然都還不夠嗎。
僅僅是每天待在一起,都已經是妹山萊所能理解的,情侶之間【熱戀期】的極限了。
自己班級上的那些情侶們也都沒有整天膩在一起的呀。
聽完這些,幸村不置可否。
一寸寸把玩著女孩細膩柔軟的手指,他語氣輕柔、緩慢。
“隻有當萊萊同我一樣也覺得不夠時......我才會很開心。”
這是什意思......?
自己這兩天看的愛情小說,並沒有提到這種東西。
萊萊纏著幸村解釋,可都被對方輕輕避過去了。
不僅如此,幸村走著走著,居然還停了下來,好整以暇地對萊萊說,
“所以,怎辦呢?”
“即使每天見麵,我都仍然覺得不夠。”
見幸村好像是真的在為這種事情感到苦惱,萊萊強忍著羞澀,聲音小小的,為幸村提供著解決問題的辦法。
“覺得不夠...那就再多一點好了。”
明明兩個人已經足夠近了,可幸村的腳尖好像還在朝她逼近,他不急不緩的聲音傾瀉著:
“真的...可以嗎?”
少女皺眉。
搞不懂他為什語氣這樣,極其禮貌溫和的表皮下,是奇怪又鄭重的試探。
仿佛隻要萊萊一說可以,有些事情就會跟著發生質變似的。
被幸村這樣注視著,萊萊想了想,點頭。
“......可以。”
她也緊張地注視著幸村。
下一秒,她的幸村同學慢慢地笑了。
*
幸村一個人住在價格高昂的獨立病房,家人為他請的幾個護工被幸村支去外麵,這幽靜又遠離喧鬧,室內寬敞,溫暖明亮。
因為少女的到來,空氣都是若有若無的甜絲絲的氣息,沒有冷冰冰的藥水和衝劑味。
護士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被麵前的場景給......到了。
寬大舒適的病床上,躺著那個女孩。而真正生病的幸村則坐在一旁給她剝葡萄、切西瓜,少年還時不時地用小毯子幫她蓋住小肚子,用手輕輕去梳理她潑灑在枕頭上的發絲。
女孩的睡姿有些像貓,手臂隨意地癱在枕頭上,睡著的時候,朱紅色的嘴唇微微張開,情態天真誘魅。
幸村就這樣端坐在床邊,視線好像一秒都沒有離開過她。
怎說呢...是異常甜蜜的。
但莫名讓人覺得悵然又緊促......仿佛這樣的相處時間是這個人偷藏來的東西,從一開始,這段關係就被命運下了最後通牒和倒計時。
仿佛......身後始終有人在追趕,所以他才這樣爭分奪秒。
能這樣獨占著你,讓你置身於我一個人的視線,也是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特權。
追逐你這樣久,我漸漸明白你好像永遠不會獨屬於任何一個人,幸村想。
所以這蜜酒一樣的甜度,竟然摻雜了一絲不易被察覺的苦澀。
一旁看著這場麵的護士:“...”
被小孩子給秀了一臉,她還要悲憤地繼續打工上班:“幸村君,可以開始輸液了。”
護士想起自己上午偶爾路過幸村的病房,還能聽見幸村君用自己那優雅的聲線給女孩讀著最近暢銷的某本青春疼痛小說。
到底誰才是病患?
美少年把視線從萊萊臉上移開,扭頭朝護士柔和一笑,禮節周到。
“好。”
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讓護士意識到女孩是真的睡著了。
但等護士一走,床上原本淺眠的萊萊就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幸村君......”
下一秒,就有一隻微涼的手心貼了貼她睡的酡紅的臉蛋。
“我在。”
“很熱嗎?”
萊萊握住幸村想去調試空調的一根手指,她下意識從床上慢吞吞地翻滾起來,少女即使是睡眼惺忪的樣子也很美。她用手抓起這邊被子,柔柔地掀起來一角,
“快點上來呀......”
哪有病人坐著輸液的呢。
一連幾天了都是這樣,舒適的病床被萊萊霸占著,她和幸村已經不知道被護士用調侃的目光看了多少次。
但是,如果讓萊萊就這樣一個人去沙發上睡覺...她才不要。所以,萊萊在昨天就做了個決定。
少女嬌聲催促他,
“快點上來呀。”
可是,哪怕她都這樣撒嬌了,幸村還是坐在椅子上紋絲未動,萊萊疑惑地歪頭。
他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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