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浮在半空中。
漆黑的環境中,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感覺,比關到禁閉還讓人難受。
“嘿,有人嗎?”
“有人嗎?”
……
嘶喊許久,回應他的隻有死寂。
李梅心泛起一股無名之火。
他對著虛空一通拳打腳踢。
你說這叫個什事啊?
為什我癱瘓的時候不穿越!
為什我快死的時候不穿越!
為什偏偏要等我生活安穩、找到新的人生目標、對未來有了盼頭的時候穿越?
李梅抱著頭,忍不住大喊道:
“憑什總是我?嗯?憑什!”
“對不起,我很抱歉,這是一個失誤。”
黑暗給了李梅一個答案。。
是夢中的那個女人。
平淡的合成聲遠在天邊,可說話者卻轉瞬來到身前。
一個成年人,當他/她獨自麵對著絕望與無力時,也許還能勉強維持自身情緒的穩定。
可整個係統一旦有外力介入,貌似平靜的心緒便會瞬間失衡。
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將如伽利略拿來做實驗的那個小球,它隻會朝著斜麵底部狂飆突進、一去不返。
李梅的精神突然間就崩潰了。
他歇斯底著,
跪下、捂著臉,帶著哭腔說道:
“求求你,能讓我回家嗎?
我不能死啊……
我不能死啊!
我父母已經六十多了,家就我一個孩子;我出國前老婆剛懷孕,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哪怕你讓我看他們一眼啊!
讓我安頓好他們啊……”
女人同樣蹲下身。
那跳動地數字組成了祂的衣襟。
祂身軀上每一個光點的躍動,都是坍縮至比普朗克尺度還要小的時空範圍下,在不斷交換的信息。
女人說道:
“很抱歉,我給你添麻煩了。”
李梅抬起頭望著祂,閃爍的白光遮住了對方的臉,這令李梅無法看清祂的麵容。
對方繼續說道:
“李梅,回家的可能性很低,但永生卻意味著無限的可能,任何小概率事件,在無限麵前都會是必然。
四千多年了,為了保持自己的人性,你不斷地吸收、舍棄,在最初的歲月,你本可以和我一同成為‘神’的。
李梅,你並沒有死,或者說你已經無法死去,你還認為自己是個“人”嗎?
你為了人性這最醇美的毒藥而陷入近乎永世的循環。
你就像那條不停吞噬自己的ο?ροβ?ρο?。
這真是太遺憾了……”
李梅似乎明白了什。
他手腳並用地往後劃,急切地想遠離對方:
“你……你什意思?”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發飄。
對方繼續說道:
“‘生命體在受到靈能深度幹擾時,是有一定概率出現所謂的‘超感’狀態的。在21801.886億人的樣本總量中,產生這一現象的樣本數有47992274例。’
李梅,你已經活了47992274次。
你為什會對那把槍、那柄刀、以及那根撬棍如此熟悉,這是因為那些東西本就是你曾經用過的啊。
李梅,你已經活了四千七百九十九萬兩千兩百七十四次了啊!”
對方在說到‘撬棍’這個詞時,明顯地頓了一下,似乎是這個詞讓祂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
聽著對方的敘述,
李梅低下了頭,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身處這片黑暗空間,雖沒有了時間的概念,但漫長的沉默,足以久到讓他恢複冷靜。
李梅似乎找到了對方話中的漏洞。
他站起身,
盯著對方那無法看清的臉,問道:
“四千多萬次?
如果真想你說的那樣,我四千年來活了四千萬次。那我豈不是平均一天最起碼要死三十次?孟婆能忙得過來嗎?”
李梅越說情緒便越激動,他指著對方:
“而且,你剛剛說的‘麻煩’又是怎回事?你既然知道自己給我添麻煩了,你就趕緊解決啊!
幹巴巴地說句‘我很抱歉’是幾個意思?
如果隻需要鞠躬、抱歉、私密馬賽就能讓我回家的話,我可以直接給你磕頭。”
那個女人聽了這些話並沒有生氣,
她仰頭看著李梅:
“李,雖然遣詞造句略有不同,但你每次說的話都是大差不差,也許這就是你們所說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並不是一次性經曆如此多的人生的,在我的建議下,你將自己的意識複製出數百萬份。
這讓每個時代的重要時刻,幾乎都有你留下過身影,你試圖通過排除法來找到某個正確答案。”
李梅低著頭嘲諷道:
“,那我也真是夠蠢的,排除了四千多萬次還沒找到答案,看來是排了個棲惶。”
對方回答道:
“不,你找到答案了,但似乎答案都指向了同一個結果。”
李梅繼續嘲諷:
“可你不是自稱為神嗎?你竟然不知道最終的答案?你為什還需要我?你不是應該全知全能嗎?”
女人並沒有直接回答。
她站起身,
手指滑過空間,
黑色的帷幕泛起一陣波瀾,
周圍浮現出一副副畫麵。
“四次大規模的智械叛亂,對地球聯盟的破壞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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