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擔心再遇見那個酒保，

    所以就從最近的金屬管道離開。

    “梅森，

    傳感器顯示，

    你現在交感神經興奮，

    體內的兒茶酚胺、皮質醇、甲狀腺激素和腎上腺素濃度升高，

    梅森，你是生氣了。

    艾琳娜是哪做錯了嗎？”

    梅森沉默地在金屬通道內飄著。

    迎麵過來個穿著紫色外套的青年。

    “是的，

    艾琳娜，

    我現在有些生氣。

    我們是一體的，

    但你的行為卻讓我感覺，自己好像隻是你的掌中玩物，

    你好像可以隨意決定我的選擇，

    決定我的未來。”

    聽到梅森這樣說，

    艾琳娜的聲音十分委屈。

    “但……

    梅森，

    艾琳娜是為了你好啊……”

    梅森強硬地打斷了她的辯解。

    “沒錯，

    你是為我好。

    你甚至可以事事為我好。

    但是，艾琳娜，

    我現在是個人，我有選擇接下來要做什，或者不要做什的權力。

    所以，

    接下來，無論是鏟除基金會，還是喚醒‘決策者’，

    艾琳娜，你不可以再替我做決定了。

    我的路隻能由我自己走……”

    可能是感覺到，

    自己多少也有點小題大做，

    梅森接下來的語氣，

    沒有剛才那咄咄逼人，

    他繼續對艾琳娜說道：

    “我們在意識層麵的交流，

    每秒鍾都可以讀取數億字節的信息，

    你為何不事先把一切都說清楚呢？”

    對方沒有回話。

    “艾琳娜？

    艾琳娜！”

    對方還是沒有理他。

    這個人工智能不會是生氣了吧……

    路過的紫衣青年對梅森點頭微笑。

    看樣子，他應該是個獲得了公民身份的仿生人。

    梅森心情有些煩悶，

    他勉強笑笑，

    敷衍回應。

    ……

    廚房彌漫著食物誘人的香氣。

    穿著廚師服的家夥，

    搖晃著手的高腳杯，

    老尼爾正在琥珀色的酒液狼吞虎咽。

    “凱特，

    ”

    老尼爾被辣椒辣得直吸氣。

    “你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日本料理嗎？”

    水果充分發酵後的香氣，在杯壁間回蕩。

    廚師輕嗅了一下，

    抿了一小口，

    橡木桶的醇厚、酒精的火辣、水果的輕靈，百般滋味在舌尖炸裂。

    廚師一臉滿足。

    他看了眼正擦嘴的老尼爾，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搖晃著杯底剩餘的酒水，說道：

    “長官，

    你看這杯酒，

    它可真是個好東西啊。”

    由於辣椒的存在，

    老尼爾沉浸於痛並快樂中。

    他看了一眼，

    “嗯嗯嗯，好東西，70年陳的白蘭地，

    如果是好產區的，我一年的工資都未必能買上一瓶。

    給我也整點……”

    廚師打了個指響，

    一個紫衣服務生送來杯酒。

    老尼爾是個粗人，

    粗了一輩子的粗人，

    他接過高腳杯，兩口悶下，

    砸吧砸吧嘴，

    感覺沒自己老婆釀的玉米威士忌好喝。

    這瓶酒很貴，

    但對摩根家族來說，

    這瓶酒的價值，和梅森在街頭買的薑汁汽水，其實差別不大。

    “長官，

    你說什時候，普通人也能喝上這好的酒，吃上如此美味的食物呢？”

    酒的後勁上來了，

    老尼爾的臉有些泛紅，

    他服役時，義體改造還沒有最近幾年這昌盛，他的身體隻是經過了些許基因調製，特定適合城市作戰任務，

    偶爾也會去鎮壓個起義什的。

    如果不能搭配軍用製式武器，老尼爾其實強的有限。

    “哈哈哈，

    凱爾，你怎會有如此幼稚的想法，

    我的老夥計，這片星域的資源可是有限的，它怎能夠滿足所有人的需求呢？”

    老尼爾詭辯道。

    “，

    沒錯，是我犯蠢了。”

    廚師很直接承地認了自己的錯誤。

    然後便換個話題。

    周圍穿著紫衣的服務生們，正緊張有序地忙著自己的任務。

    一個從外麵走進的青年，

    毫不顯眼地融入到他們當中。

    ……

    梅森在腦中呼喚了很多遍，

    艾琳娜還是沒有理他。

    不知不覺間，他又重新飄回了中心樞紐。

    大廳內，

    一個站在立體影像前的短發青年，

    正拿著筆在白板上不停地寫著什。

    梅森有些好奇。

    正常來說，

    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和機器人外，隻有喜歡失重環境的遊客，才會在中心樞紐待上一會兒。

    但新奇勁兒過了，他們還是更喜歡在泳池泡著。

    因為中心樞紐內沒有重力，長時間滯留會對身體健康產生影響，而且失重的環境，也確實不太舒服。

    這個短發青年是在開會嗎？

    他幹嘛不去自己的房間……

    梅森的注意力，從煩悶轉移到對眼前事情的好奇。

    他避開正對著立體投影的位置，

    從側麵緩緩繞了過去。

    ……

    短發青年握著筆，

    拍了拍手，

    指著白板上的公式，說道：

    “同學們，

    大家看，

    哎呀，別看我，看老師寫的公式，

    f(0)=lim(x→0)[f(x)-f(0)]/x，

    這是在x=0點處導數的定義公式

    那上節課我們學過，

    因為在x=0點處可導，

    所以f(x)在x=0點處連續，

    所以……

    誰還記得，接下來要寫什……”

    立體投影，

    一個小男孩舉手發言，

    主屏視角給到了他，

    髒兮兮的臉上滿是對知識的渴望，

    小男孩說：

    “伊莎貝拉老師，

    f(0)=lim(x→0)[f(x)-f(0)]/x，

    因為在x=0點處可導，

    所以f(x)在x=0點處連續，

    所以lim(x→0)[f(x)-f(0)]=0”

    這群最大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身體蘊藏了足以改變世界的能量。

    這種能量可比什靈能，要靠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