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夜晚降臨，在第20區，市政係統會把星星的虛影投射到“天幕”上。

    抬頭望去，星光就好像真的是因為大氣層的擾動才開始閃爍。

    而在這，在第3區。

    天空是個扣在人頭頂上的不鏽鋼鍋蓋。

    昏黃的路燈下，癮君子們好像剛剛學會如何協調四肢；生鏽的集裝箱、爛了大半的廣告牌、趴窩的浮空車；那拆掉窗戶的樓宇如同陰影的斯芬克斯。

    灰黑色是這的主基調。

    北海守拎著工具箱，梅森跟在後麵，不懷好意者的視線像是篩網，把他倆過了一遍又一遍。

    前麵的藥店可能是街口最亮的地方了。

    幹淨的大落地窗後麵，是加裝了鐵條的櫃台。老板在麵，顧客和機械警衛在外麵。

    明亮的霓虹招牌就像是黑夜的腐肉。

    頗具黑色幽默感的是，那招聘上寫著：

    【第180街社區醫院】

    門口站了兩個仿生人槍手，他們下意識地覺察到前麵兩人來者不善，可剛準備拔槍。

    “艾琳娜，癱瘓掉他們。”

    這兩個家夥保持著搞笑的姿勢，就像古代小國的皇宮衛士，想要恐嚇來自帝國的大使。

    北海守意識到這是自己同伴的功勞，悄悄給梅森比了個大拇指。

    走進藥店。

    幾名機械警衛占據四角，這次無需梅森說話，艾琳娜直接控製住了它們。

    鐵窗外。

    前來“買糧”的青年人剛和老板錢貨兩乞，他正抱著五大瓶的止咳藥往外走。

    梅森故意撞向對方。

    看似魁梧的青年痛呼一聲，竟直接倒地、半天爬不起來，嘴哎呦哎呦地叫喚個不停。

    梅森瞥了眼地上散落的瓶子，全是容量800ml的右＊沙芬——這玩意兒用多了就和氯胺酮差不多。

    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青年，胳膊上沒有針孔，但也是皮包骨，斷了腿的黑框眼鏡被膠帶粘住，勉強能掛在瘦到脫相的臉上。

    看樣子這人可能接受過一定程度的基礎教育。

    媽的，學什不好！你他媽學吸＊？！

    氣不打一處來的梅森，要把這些瓶子全部踩碎。

    可剛才還抱著胳膊痛呼的青年，此刻看到梅森的動作，就像是死了親娘一般的哀嚎。

    他撲過來，想要抱住梅森的小腿。

    梅森一腳把他踹飛，掀開風衣，露出別在腰間的槍，對方立刻舉起雙手，像個鵪鶉似的重新蹲下。

    正看熱鬧的藥店老板，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他看梅森的長相，認為大概率是友商派過來搞破壞的，遂對幾名機械警衛發出命令，讓它們把梅森趕出去。

    機械警衛靠近梅森、越過梅森，走到藥店外落下鐵門。

    四個人被關到了一起。

    藥店老板眨眨眼。

    對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媽的，城市快反部隊的指揮官，竟然賣給我殘次品！

    “嘿懷恩桑，許久不見，你還記得十五年前盛開的sakura嗎？”

    北海守的話將藥店老板拉回現實。

    懷恩看著眼前這個邋遢的中年人。

    目光逐漸從疑惑變成了恐懼。

    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他的大腦。

    “啊”

    “叫吧，叫吧，叫得再大聲也不會有人來的。”

    北海守打開了工具箱，取出一個手鑽。

    他換上一根比較短的鑽頭，把轉速調到二檔，在電機馬達的震動聲中，北海守看起來就像個敬業的骨科大夫。

    藥店老板轉身就跑。

    可身後的電門卻早被艾琳娜鎖死，無論他怎弄都拉不開。

    “你跑呀？”

    北海守扯爛鐵窗，翻身躍過，一把薅住藥店老板的衣領子，把他的頭按到了木質櫃台上。

    電鑽貼著對方的眼睛在桌麵上開了個洞，木屑亂飛崩得到處都是。

    肥碩的藥店老板哭嚎著，顫抖地舉起了雙手。

    “懷恩桑，接下來我問什，你說什，否則咱倆新仇舊恨一起算。”

    藥店老板猛點頭。

    “第一個問題，懷恩桑，是不是你派人殺了組長？”

    北海守問的是第5任‘德爾斐’行動組組長的死因——一個經過三次基因改造，全身義體化程度達到15％的前四級軍士長，竟好巧不巧的被一輛泥頭車給撞死了。

    藥店老板猛搖頭。

    北海守稍微鬆了下手。

    他剛剛按得太狠，以至於對方張不開嘴。

    “不是我！不是我！我就是做點小本買賣，連正八經兒的違禁品都不敢賣！”

    這人說得是實話。

    他藥店的東西，單從法律角度來說，全都是合法的。

    “我當年也納悶這個事兒，我感覺更有可能是【芝諾物流】幹的，畢竟你們組長好幾次挑釁了對方的權威……”

    這個可能性北海守也知道，但他今天來的目的不是報仇——而且那些仇他也報不過來。

    可北海守依舊說道：

    “懷恩桑，你沒說實話啊，看來我們的友誼淡了呀”

    他提膝頂住對方，舉起電鑽壓向對方的太陽穴，嗡嗡的馬達聲令人發狂。

    鑽頭破開真皮層，觸到了用於保護智腦的鈦合金，如果再用力鑽下去，接下來就可以考慮吃席時坐哪桌了。

    “混蛋！你這個瘋痞子！你到底想問什？直接說！”

    懷恩突然反應過來了。

    北海守肯定不是為了給老戰友報仇——折磨他或是殺他早就該動手了，根本不用磨磨唧唧的費這些話，對方一定是有什事情要求自己。

    不過，他雖然篤定對方不會弄死他，但也擔心萬一這個瘋子手滑了，直接給自己腦袋上開個天窗——沒人複製他意識那就是真的死了。

    “吆西，懷恩桑果然還是這聰明。”

    北海守放下電鑽，伸手從工具箱又拿出來把射釘槍。

    “啊”

    數根金屬釘穿透懷恩的手掌，把它釘在櫃台上。

    “懷恩桑，中＊有句古話，叫做西西務者為俊傑，希望你能真心滴同我合作。”

    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