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帝斯，它就像一堆一堆的孢子，零零點點，卻有組織地聚在一起，環繞著你和拉芙，不停地繞來繞去。”

    莩爾特恩的話讓德依曼驚訝不已：“莩爾特恩，你是怎知道這些的？為什我不知道？”

    “因為我就是為了這個而存在的，”莩爾特恩平靜地開口：“從我看到你們的第一眼起，我就在思考你們存在的意義是什，包括我自己，為什會有我的存在。”

    “我開始記錄者你們得一舉一動，包括你們得每一處細微變化，以及，這些變化會牽動怎樣的行為，行為又會造成怎樣的後果，等到你們即將誕生，我都不曾停止過。”

    德依曼望著莩爾特恩的眼神滿是震撼。

    “有那一瞬間，我們同時擁有了自己的名字，也同時正式出現。就在那個時刻，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存在的意義。我來自曾經毫無秩序的世界，來自那個世界的生物對自己犯下的每一點罪惡的反省，在那反省中，交織著理性與感性的認知，雖然那個世界最終還是毀滅了，卻有一份強大的力量打動了那更加強大的可能性，是那個可能性，讓整個殘破的世界重整歸零。”

    “與其，我們是在被孕育，不如我們是在反省。”

    “但是，那個毀滅的世界又是從何而來，為什會有那樣的世界，這是連我們也無從知曉的。”

    “所以啊，德依曼”，莩爾特恩的表情輕鬆起來：“像水一樣，無論身處何地，做好自己，存在於此，這就足夠了。我們又何必去太過糾結遙遠的未知呢？總結過去固然讓我們清醒，但那是為了更好地麵向未來。何時何地，存在於自我，這便是最好的狀態了。”

    “莩爾特恩……”德依曼垂下了眼眸：“你都知道了？”

    “是啊，”莩爾特恩看著她：“自打你見到玄德，你就一直在糾結，到底他是你的影子，還是，你是他的影子，對嗎？”

    德依曼默默地眨了眨眼，算是承認了。

    “唉”，莩爾特恩拍拍她的頭：“你把自己的力量也分給他了吧？在驚訝與他的分？可是，這久以來，是誰曾經一點一點調整著自己的感受，將之煉化成形態各異的色彩，從而擁有了足以描繪整個宇宙的力量？那是你啊，德依曼·卡俄斯，我們的夢幻之源。”

    “你一直都太自律了，總是比自己要變得更好，看似無可匹敵，其實嚴重缺乏自我的意識。”莩爾特恩握住德依曼的肩膀：“我擔心你會陷入不自信的焦慮，甚至恐懼，那個很容易使你所有的努力白白浪費……”

    “可是，如果不這樣，萬一出了什岔子，我要怎去處理呢？有準備總是好的……”德依曼抬起了頭，很認真地看著莩爾特恩：“不能廢掉，不能瘋掉，不能忘掉。這是在我誕生的那一刻就明確的，我存在的意義。”

    “陷入恐懼又如何？我既然能在孤獨中起舞，就也能在恐懼中歌唱。”

    “一定要這樣逼自己嗎？”

    “我是心甘情願的，莩爾特恩，”德依曼微笑著：“如果可以，我願意守護著愛與美而永生。這是唯一能讓我無條件妥協的存在，就連我的不自信，也是為了讓自己能變得更有力量，以此來捍衛它。”

    莩爾特恩看見那雙眼睛是柔軟堅韌而光華絢麗的。

    “我又沒你這樣不行。”它笑了起來：“隻是讓你別太難為自己，你能夠存在，才是最重要的，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真不愧是我的鐵哥們兒！”德依曼開心地笑著：“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關心我，嘿嘿！”

    “不過，莩爾特恩，為什一定要用玄德會不會背叛我來舉例呢？”你是在提醒我什嗎？

    “如你所想，你們倆是最容易因為誤會而產生矛盾的。”莩爾特恩扭過頭去：“對於你來，別人傷不到你，可是你最親近的人，就算稍稍冒出一點刺，也可以把你擊得粉身碎骨。不管那是不是誤會，我隻是，希望你不要把一切都看得太重要。”

    “哦……”又被中了，德依曼不禁吐了吐舌頭：混沌之源就數莩爾特恩最了解自己了，一一個準。

    “那現在我們可以去看它們了吧？”德依曼四周環顧一圈，離他們最近的是拉芙，奇拉拉帶著玄德跑得最遠，泰姆把銀火球安置在時空之輪細細觀察，帝斯正揮舞著鐮刀，對著平上架起的血液橋梁左雕右砍。

    拉芙像是凝固了一樣，緊閉雙眸，動也不動地杵在那，保持著雙手捧心的動作，一刻也不曾變過。

    “不會是出事兒了吧？”德依曼皺眉：“潛入它內心的暗之源在暴動！”

    “過去看看。”莩爾特恩趕快衝了過去。

    於是德依曼也顧不上先去找玄德了，緊隨著莩爾特恩衝到了拉芙麵前。

    “德依曼，麵發生了什？”莩爾特恩一邊展開命運之鏡立在拉夫身後，一邊詢問著。

    命運之鏡竟然什都沒有，就連拉芙也沒能反射出來。

    “這大概是暗之源所致，別著急。”德依曼突然消失不見：“我進去看看，順便讓它現形。”

    眼看著轉化為隱態的德依曼憑空消失，莩爾特恩疑惑地將命運之鏡收在掌心：“沒道理，就算暗之源行蹤向來極其隱秘，也不至於把拉芙的外形隱去……明明我們是看得見拉芙的！那為什鏡子沒有呢……”

    突然莩爾特恩想到了某種可能，它連忙把目光再次轉向拉芙，細細一瞧，拉芙周身的絲線竟然被彈開了。

    “失控狀態？”莩爾特恩驚訝極了，那也就是，拉芙現在是不屬於這個宇宙的。這怎回事？

    外麵的莩爾特恩百思不得解，衝進拉芙內心的德依曼更是驚恐地發現，除了暗元素，自己的其餘元素都被死死壓縮在了心底。

    發生了什？德依曼渾身都變成了透明的深藍色，周圍是一片如無底深淵般寬廣而清明的水藍，但這不是水，像是——情懷。

    目光朝著遠方蔓延，遠遠地有一個身影安靜地懸浮在那。

    那不是拉芙，但感覺上又和拉芙極其相似。

    德依曼像開口話，卻什也發不出。這不同於混沌空間，混沌空間聲音可以憑借無處不在的命運和時間來傳遞，而這，卻是真真正正的虛無。

    德依曼朝那個人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