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狀 020 心亂如麻

類別:未分類 作者:超短裙初號機01 本章:不可名狀 020 心亂如麻

    “密涅瓦和狄安娜。”

    眾人齊刷刷的轉過頭來,低沉沙啞魅惑的聲音竟然來自——

    鴨嘴獸先生蓋上帽簷,邁著鴨嘴獸的步伐,向前進發。

    縱橫一片的木台樓亭漸小,壓向海麵。它是縮小的木頭城市,在海岸懸壁上伸出木質港灣,下嵌在碧波搖蕩的海水中,就像是盛放在大海之爐的木鍋蓋。

    海波晃蕩,海浪舔岸。

    含鹽的軟水摩擦著堅硬斑駁插入海床的粗重紅木支柱,氤氳的水汽衝出裸露的海麵,上浮在高壯的木樓一腳,腳板按壓著堅實的木質纖維,多層向上,人來人往經過臨海鏤空的欄杆,臨空拔起高大的人城。

    閉上眼睛,聽著風浪席卷衝刷,木頭顫動咿呀,風息風漲,潮起潮落。

    克拉克調整呼吸,感受著整個木灣水港。

    海風在肺部循環。

    睜開眼睛,前夜凝重發黑,恢弘的海港愈加深沉,隻剩灰黑的脊背起伏向前,探向絕望。

    這時一盞黃燈在心尖點亮,溫柔繾綣,燈黃彌漫。

    吧嗒吧嗒,一盞又一盞的燈接連亮起,從前廳亮到外廳,從麵亮到外麵,從北方亮到南方。

    從混沌暗色中點亮了克拉克瞳孔中的燈芒。

    整座城市亮起來,從內到外,燈火通明,暖色剔透,如同橫絕在海上的燈樓畫舫。

    暖黃色沁潤在海麵上,暈開交圓的波紋,倒映出樓挺拔的深影。

    橘色由下而上、由脖頸向下巴、覆蓋在克拉克的皮膚上,燈光照亮他的鼻孔,影子斜映交纏在他的上臉,夜色吃掉他的頭頂。

    沿著崎嶇的水岸邊線在走,克拉克感受到這燈火城市的無邊無際,沿著扭曲的海岸線扭動著腰肢,燈火入夜,無邊行進。再遠處水夜一色,朦朧霧影中能看到船嗚船鳴,船走船離。

    “走了。”

    克拉克眼睛一眨,從巨大的海港線上被拽下來,拽到這一麵向下釘在牆上的懸梯中。

    堅硬的木杆包著鋼鐵的邊被帶鏽的六角螺絲釘入牆體中,鞋尖踩在中間,手往上扶,眼往下探,人往深走,克拉克跟在隊伍的最後麵,從梯子的最上麵,手腳交替,探入城樓的邊緣,走向城市的中心。

    一腳落地,克拉克拍拍手,抬頭望著木質結構的吊頂愣神,往前慢走兩步,急衝向鏤空的雕花欄杆,頭往前伸,看到重重超過數十的樓層堆疊向下,人們在抽煙、交談、行走、怒斥、唾沫橫飛,人心渙散。或二三作伴,或三五成群,或獨孤望月。

    他們像是一種木漆,均勻的塗抹在層樓的每一個平方。

    往下樓道中間有粗大的通道貫穿兩三層樓,上下九根,紮到鏤空的山體洞穴中。

    洞向深黑,隱秘未知。

    腳踩欄尾,手抓欄頭,身子前傾爬在欄杆上,硬圍欄頂著腰腹,克拉克整個人如同懸空一樣——

    再往前看,就是大海。

    大風撲臉,克拉克滿眼希望和興奮,心跳雀躍,他壓抑著忍不住失聲喊的心情。

    在他倒映著藍色放光的眼中,

    隻看到無邊海水下樓閣的倒影,沉睡的海洋巨臉。

    警司他們在交談,嬉笑怒罵或是嚴峻落汗。

    他什都聽不到,在他興奮滾動的眼神中,無人能懂他心情。

    懂他心懷壯烈,心腸破碎!

    “啊——”

    克拉克猛地別過頭,看見一張俏麗的小臉。

    撐開雙手,露出粉嫩的胳膊,月歌小姐自顧自的迎風喊,眼神中倒映著月亮。

    她粉色的頭發飄揚,黑色金邊的袍子揉開,露出麵大麵積粉色漂亮的連裙。

    風聲吹浪,如夢似幻,如癡如醉。

    等到月歌小姐有所察覺的轉過頭來,凝神也望向克拉克,長睫毛的眼睛一眨,似有月露驚散,波光灑落。

    月歌小姐再眨一下眼睛。

    克拉克才知麵紅,他伸手抹臉尷尬遮掩,輕撫耳朵根。

    轉頭回去再偷瞄的時候。卻發現她目光還沒移走,持續看著自己。

    看失了神。

    月歌小姐僵硬回頭腦袋一點,收身噠噠跑走了。

    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原來是剛才跑失了方向。

    克拉克雙手猛遮臉,一直蓋過眼睛,卻露出發熱的耳根。

    眼瞳在指縫中睜開。

    他內心歡呼雀躍,欲和大海爭聲。

    卻隻輕輕的抖動唇瓣,輕聲地喊。

    “啊。。”

    “你在狗叫什?”警司音肥聲胖。

    一時被捉住,克拉克無法收場。

    “個人所愛,和其他人無關。”

    另一隻手按著冷杆欄,鴨嘴獸泰瑞壓低帽簷。

    “汪汪。”

    明明是鴨嘴獸,偶爾也會狗叫。

    “好了,都過來,我們把案件再盤一盤。”

    警司抓抓蓬亂的頭發,

    “真搞不清這連環殺人是怎回事?”

    “到底誰在殺人呢?”

    “你們都捂著臉幹嘛?”

    掃視一圈,幾個人都頭低下去,都捂在領子麵。

    “熱。”

    聲音滴答。

    “熱?”

    警司急撓頭,他哪知道心火難熄,心熱難消。

    所謂春心縱火。

    “這天都冷的殺人!”

    “算了算了。”

    他卷起鋪在地上的地圖,我們趕緊去下一個凶案現場吧。

    不祥的涼意越來越在他的心頭懸冰。

    心亂如麻。

    警司加快了步子,腳聲踢踏,亂敲在木質鏤空的地板上。

    “你們快點啊!!”

    他掏手回來,

    “這一個個。。”

    “怎走不動道了。”

    他這樣一說,幾個人步伐加快,爭先恐後。

    本來最前麵的鴨嘴獸先生,落到了最後。

    克拉克擠在人群中,隻覺得心血上湧,腳板麻木。

    心聲如同亂葬崗,亂石投築,一塌糊塗。

    咚咚咚咚。

    腳踏著木板咿呀,夜過老虎山。

    腳往下沉,心往上浮。

    啪!

    一個重肩撞過來,把克拉克的心都撞散了。

    克拉克回望過來,隻見這一個帶著麵具低著頭的大漢擦肩而過。

    他帶著手套,手上拎著不透風的袋子。

    腳往上浮,心往下沉。

    錯開幾個眼神,克拉克錯愕再回頭的時候。

    那人已經消失在人群中,在視野能見的地方,逃得很遠。

    “我想錯了。”

    警司拍拍腦袋說,

    “我們應該快點過來的!”

    “所謂的連環殺手,怕就怕他多次作案。”

    “我這腦子,這不是給凶手時間嗎?要是再死幾個人,壓住也沒用啊!!”

    自說自話,警司把腦門拍得紅腫,青筋都露了出來,響亮的巴掌聲在每個人的心上輕落下來。

    “探案最忌諱輕敵,我們的敵人可是隨便殺人的變態啊!哎呀!”

    下落的巴掌被手拉住。

    克拉克說,

    “慌張沒用,先靜下來。”

    警司頹唐地看了一眼克拉克,沒在說話了,隻悶頭向前。

    腳步敲打在堅硬的實木地板上,聲音越來越脆,聲音越來越重,聲音越來越響,聲音越來越緊。

    沿著木頭路麵向前走,巨大的頂棚傾覆下來,矮又寬,壓住向前行進的幾個小人,隨視線向前收縮歸攏,跟腳步走向半圓形的亮光出口,一步踏出,便聽到海風嘯浪。衣邊飄轉,冷氣襲人,星繁如海,夜高似天,突入裸露的星夜中。

    幾人隻顧低頭看路,壓住起舞的帽梢裙擺,腳踩著深色浸潤的木板,冷夜露打濕了心。再走幾步,便有亭閣尖角的影子沉下來,巨大的覆蓋住米粒大的幾人,高塔竦峙,庭樓通天。

    埋頭繼續往前,飛簷轉影,在亭樓之間穿梭渡陰,橙暗交錯,在大衣背上轉換燈色。走在世界的甲板,走在女神的背上,走在夜色傾覆拔地百米的高樓屋頂。

    回身轉步,進入向下打開斜插入腹地的斷魂之橋,克拉克往外看了一眼,浸雲遮月,包藏禍心。回過頭,踩著眼前下分為三層的長木階梯,向下走入鏤空世界。

    下沉下落下墜下陷。

    如同走進地鐵深入口。

    克拉克心跟著踢踏,跟緊前麵的人,看著不同種族的人在下懸樓梯上稀稀拉拉的向下墜落。

    哢噠哢噠。

    他震驚地看到右邊一排人站定在傳送上升的木製電梯上,通向另一個出口。

    兩道細傳送帶斜掛在偌大的空間中,左邊人力向下,右邊機械向上。

    高大空間敞開空空蕩蕩,上下數十米,克拉克看著人如小蟻,攀爬在麵的每一個角落。有人掛繩在房頂上敲敲打打,有人群帶著安全小帽落在地上指指點點,有人在通道兩旁如同月台的地方踱來踱去,零零散散。

    煤油大燈並排鑲在洞頂,暖黃色滌蕩整個空間,沁潤每一條木板鐵栓。

    壯碩橫鐵板釘在實木鐵軌上鋪開,巨大的圓形巷道空出如龍。

    克拉克連下三層,這才下月台。

    難以想象這奔馳的將會是怎樣的笨重怪物,又是什給了它穿梭向前的澎湃動力?

    其他人見怪不怪,等在木柵欄前,各懷心事。

    叮的一聲。

    克拉克抬起頭,是木頭電梯到了,這叫做懸梯。

    一腳踩在懸浮未定的木板上,克拉克摟緊雙臂,感覺心懸起來了。

    呼。

    吐出一口白汽。

    你冷嗎?

    克拉克望著鏤空的懸梯頂,能看到向上深入的電梯井,空出來一截,陷在錯落有致,機械木輪運轉的雕空木頭城內部。克拉克視線向上探,如同看到汽車打開的引擎蓋,生在木城之心運動的引擎轉軸。

    再往上看,能看到人腳踩過樓梯的縫隙。

    粗大的纜繩掛在金屬滑輪上麵,慢慢地移動,吊住懸空的木格柵。

    “你冷嗎!”

    感覺有人拽自己的衣角,克拉克這才從恍惚中別過頭來。

    疑惑看到滿臉通紅眼睛躲閃的卡瓦依小姐。

    剛準備回話,電梯猛地下沉,瞬間失重,失心。

    懸梯快速下墜,警司臉上的肥肉劇烈抖動著,

    整座電梯快速下陷在木梁橫築,鋼筋鐵骨的鏤空城池中。

    一盞黃燈掛在電梯頂,向下沉沒照亮深黑中空的層樓。

    快速下穿十幾樓,周圍的建築空縫中亮著柔光滲漏,像是圍繞在旁上升的燈籠。

    克拉克扒住縫看,宰魚後廚,建築工地,船貨巷道,機械維修,蒸汽鍋爐。

    人們快速在克拉克的視野中交錯上升,搬送貨物,敲打鋼鐵,層層向下,是工人們日夜勞作的心。

    巨大空蕩的世界粘稠旋轉上升,墮入無邊下界。

    克拉克感覺心在上浮,人在下降,心一片白茫茫。

    “到了。”

    木懸梯震動了一下,這才穩當落定,克拉克向下瞄了一眼,視線連下十八層,以為落到底,實際走在中空的腰身。

    踩在實木的地板上,心卻是飄的,因為能看到整個攤開的樓塔,淺扶手夠到低腰,樓欄轉角,過道懸空,有直橋相連,如高樓鄰肩,轉橋溝通,向下看到一層一層。

    冰冷的海水越過最底層的木橋,潤澤燈火,時漲時消。

    踏錯一步,就掉下萬丈深淵。

    “別往下看。”

    警司稍微欠身,踩著懸空木板吱呀吱呀,這確實略顯擁擠,令人呼吸不暢。

    滋溜滋溜的走到這扇破木板門前,感到整座樓都在搖晃,黃色燈火沐浴整座城市,照亮警司的屁股,蒙住他的前臉,胖警司欠身比對著房間號碼,磨蹭了一會兒後拿出一把鑰匙一把把的試。

    他自顧自地說,

    “這是我們在房管那拿的鑰匙,他自己倒是住的是豪宅,這水牛城一萬八千樓,沒幾個是自個的。”

    他喃喃地還要說,但沒人關心他說什。

    隻關心那一把把試錯的鑰匙離開黃銅鎖口。

    心煩意亂到了極點。

    警司也不在說了,他也聞到了那上腦的血腥味。

    大家都緘口保持沉默。沒有人知道鑰匙會試到第幾把,沒人能保證什自己破口大罵。

    散發心中怒火

    哢噠。

    門開了。

    所有人都吐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提了起來。

    警司顫抖的手指摸向燈的開關,即便不借燈火也能一目了然。

    湛白的燈光刺了一下,照亮了所有人慘白的臉。

    克拉克眯著眼睛,感受到角膜的疼痛,回蕩在心中無法言說的難受。

    那是一張空空的裸露人皮,穿在支架上麵,皮膚潤澤發亮,如同吹鼓起來的氣球,透明的繭房。

    那人麵色如常,寂寞睡臉。

    背後的牆上刻畫著同樣的魔法陣,也許有所不同,沒人能記住所有細節。

    占星文字寫在腳下,意思是——

    “死神。”

    卡瓦依失神開口說。

    “這是一種工藝,以前人們捕捉野獸,會扒皮填芯,做成毛氈。”

    “現在有些人親愛的動物朋友死了,也會。。”帕瓦說著瞄向泰瑞。

    “請你說正事好嗎!”月光小姐踮腳提裙打斷了他。

    “哼,臭婆娘。”

    心理嘀咕一句,帕瓦向前一步,機械夾子轉了起來,慢慢挑起一角。

    “這麵填充類似於透明的樹脂,似乎還有某種吸熱發光的功能,所以我們趕到的時候他是發亮的。”

    說著說著,眼睛逐漸發亮。

    “這個人手藝真的不錯啊!!簡直是個藝術家。。”

    興奮的尾音在地上找不到落處,帕瓦這才明白自己失態,六雙眼睛瞪過來,看著他。

    “咳。”

    斯基普一聲輕咳,

    “我看某些人真心敗露了吧,”

    “誰真心敗露了。。”帕瓦聲音一挑。

    “我看這帕瓦先生已經不止一次表現出對凶手的崇拜了,看發光樹脂的顏色變弱了,這說明凶手是故意展示給我們看得,這是藝術,沒錯。”

    他低下頭,眼鏡發光。

    “這確實是藝術,但這是凶手的殺人藝術。”

    一句話輕敲在所有人繃緊的神經上。

    “我們就是他展示的觀眾。”

    “他精心挑選我們,精心控製我們,精心的布置,讓我們正好看到他的終極殺人藝術!”

    “我們之間要有內鬼,要就藏著凶手本人。”

    麵麵相覷,人心晃動。

    “我說的誰,不言自明了吧。”

    “那怎就不能是你呢?”

    帕瓦先生聲音高亢起來,克拉克卻聽出了一種變聲器的感覺。

    “在惡魔小姐的房間中,你故意地推理出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還把這明顯的連環殺人說成是情殺,你在故意拖延時間,來控製我們到達現場的速度。”

    “還有你一直鬼鬼祟祟的揮舞雙手,好像陶醉某種狂熱中,是你吧!”

    “我這一路都盯著你呢!”

    “哼。”

    斯基普哼了一聲。

    “你怎知道我說的是你?我懷疑的人——”

    “是她。”

    斯基普手往前指,指尖轉過人群,指向逐漸慌張的大臉虎牙小妹,

    “我?”

    卡瓦依臉漲得通紅,說話開始結結巴巴。

    “你心在狂蹦。”

    “我我我我。。”

    “從一開始我就注意到你了。”

    斯基普推推眼鏡。

    “我之所以懷疑斯基普隻是讓某人掉以輕心罷了。”

    “在之前的房間,你卜完牌之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惡魔小姐嘴巴上,隻有你俯身在地板上做什記號。”

    “我我我我我我。。”

    卡瓦依小姐氣得要跺腳了,她咬著嘴唇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還有。。”

    卡瓦依水藍色的漂亮眼睛都濕潤了,長睫毛都粘住了。

    她身上卸了力氣一樣都要哭出水來了。

    “裝模做樣,演技拙劣,算了,也罷!”

    斯基普收住話頭,別過身去。

    “我我我也有人要懷疑!”

    年紀不大的卡瓦依小姐晃動著紅頭發,笨拙地抖落了裙角。

    “是誰?”斯基普歪過臉。

    “是。。”

    卡瓦依肉肉的胖手往前抬,又像不好意思一樣往回縮。

    收了露水兒,臉兒更顯紅了。

    “是他。”

    “我?”

    克拉克詫異地指向自己,從一個旁觀者變成視線中心。

    我特是主角,還能是凶手嗎?

    “為什懷疑我?”

    “我我我不管,是你就是你。”

    卡瓦依小姐吞吞吐吐,臉紅欲滴。

    “誰誰誰讓你突突然闖到這來的。”她按著胸口。

    “這?什意思。”

    “就就是突然來到我們之間嘛,什什菠蘿先生推推推薦你來得嘛?”

    卡瓦依低著頭,指著這邊,看著那邊。

    “那我也有懷疑的人!”

    克拉克點點頭。

    “誰呀。”

    “月歌小姐。”

    克拉克別過頭,看著那邊,指著這邊。

    “啊?”

    月歌小姐徹底慌張了,沁水的深粉眼睛連眨幾下,含羞咬唇——

    “那那我也有懷疑的人。”

    也不看,也不指。

    隻低著頭,麵紅欲墜,身朝小屋中空之心。

    哪還有什懷疑的人,隻剩下一隻鴨嘴獸罷了。

    泰瑞先生摩擦著低沉磁性的聲帶。

    “我沒有懷疑的人,畢竟現在還不是鴨嘴獸發情的季節。”

    當然隻有鴨嘴獸泰瑞知道,這隻是一個幽默的小玩笑,真正的鴨嘴獸不會為灑上愛情芝麻的廉價魚片浪費時光。

    “好了,大家不要互相猜疑了。”

    胖警司就像是渾身泄去力氣一樣,在被大家忽視的角落抬起頭。

    “這件事怪我,本來早就應該把信息告訴大家的,這哪壓得住啊還,上麵不讓說也沒辦法了。”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深色厚實的文件包,繞線打開之後,抽出來薄薄的紙質文件。

    “你們也不用推理了,我直說吧。”

    “姓名就不透露了,年紀是三十一歲,工作是占星師。”

    話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轉向受驚失色的占星的卡瓦依小姐,水藍色的眼睛慢慢蓄水。

    “哼。”她像是心虛的甩過腦袋。

    目光擴散之際,遊移到其他人身上,幾人麵麵相覷,小屋的空氣收聲緊張起來、警司柔軟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打在上麵。

    “中人族,女性。”

    視線再掃上去,才敢看到軀體的婀娜有致,浮凸迷人。

    在旖旎的暖黃色燈線中,皮膚柔嫩嬌杏欲滴,女人如同美神,盛放在潔白的盤子中,色欲噴勃而出。

    而她脫去性,將美捧在心中。

    克拉克趕緊低下頭,默念心中罪過。

    “單身。”

    “這邊是她的戶籍信息。”

    一張抽出插入其中,警司翻動伸出文件的紙頭。

    “沒有什太多價值,水牛城的戶籍向來是亂填亂報的,但按照上麵所描述的,不出意外,她也是外鄉人。”

    “這說惡魔小姐真是外鄉人。”矮人喃喃。

    斯基普急切地抬起眼睛。

    “能讓我看一下嗎?”

    “不行。”

    收紙入檔,再纏繞封貼,警司拿著檔案手背到後麵去。

    “你們根本就不在乎人死活是不是?”

    “我們隻管殺人案。”

    “是還是不是?”斯基普低聲再問。

    “是。”

    一錘定音,警司點頭,在場的人心涼了半截。

    誇嚓忽喇喇一聲。

    “我不幹了!”帕瓦一鐵拳砸破了旁邊的舊木箱。

    “各位。”

    警司提聲,聲音冰冷。

    “諸如各位所言,在座的六個人都有嫌疑,你們可以離開這邊,但是諸位,你們知道的,一定要有一位凶手,可以是一個,也可以是六個。”

    克拉克捏住了口袋中的武器,形勢明朗已經徹底走入死局。

    左輪彈倉轉了一圈,扣上了。

    不快的心就等著一聲擊發。

    哎!

    胖警司突然歎氣彎腰折到膝蓋,雙手繃直,克拉克瞅了一眼。

    “大家請諒解我的難處,不論怎樣,隻有大家合心找到凶手才可以避免更多人死掉。”

    “事後我會以個人名義打點好死者後事。求求大家了,茲事體大。”

    “我們齊心合力度過這次難關。”

    警司脆弱的肥肉顫抖著,兩隻小腳搖晃,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哎!”

    帕瓦又破開一個箱子。

    月歌小姐伸手扶住警司。

    箱子洞開大口,光線爬了進去。

    “你們看!”帕瓦喊道。

    眾人聚過來。

    不是別物,正是同樣的機械共振器,

    發條轉動,上麵有細小的指針如同鬧鍾一樣慢慢指到盡頭。

    叮鈴鈴,隨著震動加劇,整個屋子即將猛震起來。

    眾人都做好了準備,扣緊了腳趾,以迎接振動來襲。

    叮——

    準確抽絲,帕瓦夾出一根細線,屋子立刻靜下來。

    震聲消失,但震動沒有停止,留在眾人的心弦上,狂蹦不止。

    所有人都知道,即刻就有怪事發生,屋內越發靜,心越發亂。

    “看。”

    眾人絲線隨指看向女人的心口,那填滿了黃色樹脂,雙峰溝壑平丘之地,

    慢慢出現裂口。

    剔透的樹脂向外彌漫,如同心事淌水,流了出來。

    絲。

    女生都別過頭去,帕瓦閉上了一隻眼睛。

    咚咚。

    如同心髒再次鼓動,女人嬌豔口唇欲張,吞蘭吐蕊。

    咚咚。

    咚咚。

    在座七人心聲攏到一起,芳心亂蹦,心亂如麻。

    克拉克揪住心口,捂住滲出胸腔向外延伸的秘密。

    撲通。

    撲通。

    一口安心咽到腹腔之際、

    誇嚓。破開心房。

    一隻巨大的蟲臉探了出來。

    轉眼又消失不見。

    叮。尾音震顫。

    飛鏢穩穩地定在牆上,這次卻落空。

    嬰兒大的肥蟲眨眼消失不見,狹小的木質空房間內,感覺身體縮小在木板縫中,巨大空間無邊延伸。

    摸摸發麻的胳膊。

    身上癢起來了。

    “不對。”斯基普喃喃。

    “怎不對?”

    “這次沒有尖叫聲。”

    哢嚓,不知在那的機械指針,開始撥動圓形聲片。

    沒有尖叫,隻有低聲吟唱。

    “不對。”卡瓦依震驚。

    “又怎不對?”

    “這是詠唱。”

    艱澀低沉的音調不緊不慢的低聲頌唱,錄製聲音失真夾雜機械音,抑揚頓挫慢慢奪人命!

    呼嚕呼嚕。沉重的低聲如同半睡的貓咪,或者是誕生於殺戮,浸透死亡氣息的死神降臨。

    眾人齊眼目光掃向天花板,細細搜尋那呼嚕聲的來源,

    而詠唱的聲音逐漸高潮,似乎要將熱情用盡,一曲即將唱罷了!

    發光樹脂暗了下去,眼睛一眨,即刻燈滅。

    黑暗籠罩大地浮動心房。

    啊。

    卡瓦依身子一抖,肩上一沉,心上一壓,粘膩的恐懼滲入脖頸。

    “爬到我身上來了!!!”

    黑暗中有人伸手一掏,手卻塞入了無盡的粘稠中,讓人惡心。

    “啊,在我頭發上!!”

    伸過眾黑手穿過發梢,

    “在,在我腿上!!”

    無聲的黑暗中,眾軀體摩擦糾纏在一起。

    “誰誰摸我、”

    “誰他捏老子!”

    “別踹人啊!”

    “在在在我胸口!”

    “在我肩膀上!”

    “在我頭上!”

    “到底在那兒啊!”

    “在我!”“在我!”“在我!”

    “在我!!!”

    拳打腳踢,肢體碰撞,汗液廝磨,恐懼滲骨。

    外麵的燈火滲入木牆縫隙,滲出幾道細線探入扭打成一群的人影輪廓中。

    恐懼無邊蔓延,戰栗暗自升騰。

    腿也軟了,手也麻了。

    克拉克當的一下脆響,腦袋撞到牆板,燈縫稍微擴大一點,緊接著刀鋒就到!

    克拉克又湧向人群,大家持續動作軟陷在無限時間中。

    事實上秒針慢走一圈,一切都在分秒中快速轉變。

    有人心慌意亂,有人各懷鬼胎,也有人平心靜氣,在等待機會。

    “我甩走它啦!!”

    一盞冷飛鏢旋轉破鋒,叮的一聲,刀尖入鞘。

    嗡。尾端擺落餘震。

    鴨嘴獸大號飛鏢直插入咽喉,刀鋒釘穿牆板,燈線照亮微塵,照在眾人雜亂的臉上,圈出克拉克吃驚的眼睛——

    肥碩的白蟲子釘在牆上攪動,汁液炸裂,流在如冷焊激發,越來越亮的白灼魔法陣圖上。

    同時尾音作罷,詠唱調也終於念完最後一個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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