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雨

類別:未分類 作者:陳勿虛 本章:第十一章 大雨

    初春的長安城中,疲憊不堪的張郃軍也剛剛回到軍營之中。這兩年來他兩度往返於涼州與荊州兩地,馳援吳蜀兩處戰場,軍隊根本來不及修整,幾乎已經到了極限。並且頻繁調動也消耗了大量的糧草和人力。

    因此,魏國朝堂之上爆發了爭吵,曹真為首的將領們認為應該集中兵力,一舉奪取漢中。漢中地區,對於蜀漢來說不僅僅能拱衛成都,更是北伐的前進基地,前幾次北伐之時,漢中都作為重要的糧草和軍械存儲站,並且可以收容前線的傷兵和敗兵。對曹魏方麵來說,隻有攻下漢中,才能打開通往蜀地的門戶,真正威脅到蜀漢政權。

    但是司空陳群認為如此大軍團調動,卻隻通過被大部分燒毀的斜穀道路運送糧草,是十分困難的。

    最後明帝曹叡仍十分猶豫,便幹脆不作表態,曹真決意出兵,並派出了三路人馬:大司馬曹真軍自長安出發,以偏將軍夏侯霸為先鋒,從西北方向走子午穀至漢中,大將軍司馬懿軍自荊州出發,順著漢水,水陸並進,後將軍費曜與雍州刺史張既自天水南進作為接應。

    七月,一切準備就緒,曹真大軍開拔,十萬多人,浩浩蕩蕩向漢中進發。同時,魏主擢升司馬懿兼任大都督,假節鉞,意為將軍權更多的交由他手。

    漢中似是感應到如此的殺氣,連日黑雲壓城,不久暴雨又連下三十餘日。

    大雨數日之後,周圍洛水、漢水水位暴漲,沒有建造堰口處,水流衝毀房屋田地,以至於卷走未能逃走的人群。盡管各地水利官率領當地的青壯年一同疏散群眾,但是麵對一浪高過一浪的洪水,人顯得格外渺小。更為致命的是,本來就是青黃不接的時節,洪水過後更是有不少災民流離失所。

    自上次大勝之後,丞相知道魏軍必思報複,趁著短暫的安定時間,修整了漢中東西要道上的漢城與樂城,以此為基礎在各關道口據點增兵防守,又欲調鎮守江洲的李嚴兩萬餘人入漢中幫助防禦。

    李嚴也是當年托孤重臣之一,甚有才幹,但心術不正。

    他不僅自己斂財,還試圖勸說丞相封爵稱王,丞相嚴詞拒絕後,又希望能同丞相一樣開府治事,但又沒有成功。後來他被任命為江州太守,因此無法參與朝中事務,心中非常不滿。尚書令陳震是李嚴的同鄉,也對丞相暗示李嚴可能會惹出事端。但是丞相認為他乃托孤之臣,而今又是用人之時,故暫時按下這些齟齬。

    沒想到十萬火急之時,李嚴竟然在信中要求加官進爵,丞相斷然拒絕,李嚴便以司馬懿已經許官要挾。丞相並非不願分權之人,又知道他這人最看重手中權力,將其招來漢中,就相當於收回了統治一方之權,大敵當前,就上書任命他為驃騎將軍,讓他的兒子接管江洲。如此,李嚴才率軍來到漢中。

    除了這些大軍,丞相又暗命魏延,吳壹帶兵自羌中而出,並聯絡各羌族部落,防範隴西之軍,起到“圍魏救趙”的作用。

    因此,如今漢中正是戰備狀態,軍士與糧草皆充足。

    盡管麵臨魏國大軍,丞相仍調出一部分軍士與糧草,救濟災民,又在漢中地勢稍高處,搭起軍帳,容納流民,各處堰口但有坍塌,也都安排人與當地都水司一同修理。

    與此同時,夏侯霸的前鋒部隊正在子午道之上艱難行進,子午道是漢中至長安最近的道路,但是十分險峻,如今暴雨不僅衝毀了一部分棧道,更使得路麵泥濘難行。更讓他心煩的是,大雨中行軍最易打濕糧草,極難儲存。他本來懷著一腔憤怒而來,要報當時黃忠射殺他父親夏侯淵之事。隻是如今就像打在一團棉花上一樣,很是難受。

    這日半夜,蜀軍大營,一個身影衝進營寨之中,踉踉蹌蹌下馬。守兵見狀立馬去叫醒眾將。一般隻有緊急軍報時才會如此,秦統被叫醒時不禁心下一驚。至主帳之中,傳令兵說在子午穀口的山穀中,有當地砍柴的民眾發現了駐紮在山穀中的魏軍,大約在興勢圍附近。眾將皆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在興勢圍之前的黃金圍有漢軍的守軍,但是並沒有消息傳來,魏軍大軍難道找到了其他道路?如果魏軍大軍已經全數出了子午穀,那以樂城目前的兵力可能難以阻擋。

    大帳之中氣氛凝重起來。

    這時,第二個兵將趕到,正是黃金圍聽到消息派出去探查詳細情況的人,匯報道:“丞相,看起來魏軍隻有五六千人馬,似是夏侯霸的前鋒部隊,並未看見後部的人馬。”

    大家均鬆了一口氣,丞相立馬開始部署:“子午道難走,使得魏軍前鋒部隊與後部拉開距離,正好給我們機會。興勢,赤板兩地與黃金圍守軍今夜出發,明日圍殲夏侯霸的前鋒軍。樂城軍暫且不動,修築防禦工事,想必後部不日也就趕到,一定要將其阻擋在漢中之外。”見眾將似乎有些猶豫,又道:“魏軍勞師遠征,糧草必然不濟,魏軍人數最多,出兵又急,未必能善始善終,眾將隻管迎敵。”眾將了然於胸,皆領命而去,軍營之中再次忙碌起來,戰馬嘶鳴,火光衝天,照得地上人影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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