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星落

類別:未分類 作者:陳勿虛 本章:第十五章 星落

    不知不覺,三年時間已過,到了建興十二年的初春。

    秦統大部分時間都隨著丞相在漢中操練軍士,整治兵器。

    丞相在漢中設立了武學堂,秦統、魏延、王平等將領會輪流教授一些低級軍官兵法韜略,又設比武台,旨在鼓勵士卒們比試武藝,練習戰鬥技巧,並發掘人才。

    從前陣亡的軍屬也均得到了撫恤,分配田地,減少稅賦。

    又是一年新春,年初大朝之上,丞相難得的穿上了朝服,雖然因為疾病消瘦了不少,但黑色的袍服和進賢冠顯得精神矍鑠,上前奏道:“陛下,臣在漢中操練軍士,準備糧草,已經三年了,如今正是掃清北方奸黨,克服中原的好時機。此次臣誓要一舉成功。”

    劉禪似是想起些什,撩開眼前的珠簾,詢問道:“現在天下三分,吳國魏國也並沒有來打我們,成都十分太平,相父身體不好,要不還是多多休息吧?”

    盡管小皇帝的口吻十分關切,丞相仍感到了一絲失落,他常常提醒自己,那個座位上的並不是他,是不會理解自己的每個決定的,但是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忍不住地想象如果是先帝的話……

    盡管如此,他仍耐心解釋道:“臣受先帝的知遇之恩,日日夜夜都在想著有朝一日能為陛下複興漢室,讓天下的百姓重歸大漢。希望陛下能夠體察老臣這一片心意,臣必然盡心竭力,至死不渝。”

    劉禪趕緊用手虛扶了一把,道:“相父言重了,我……”

    這時,譙周上前一步,道:“丞相此次不宜出兵。”

    譙周是劉禪還小的時候由先帝定下的老師,一直教導他學習經典,作為太史官,總管著蜀漢史書記載,帶著一幫學生,又頗通天文,在朝中地位不低。

    他將一份文書交給劉禪,道:“臣夜觀天象,盛氣在北,魏國正是鼎盛之時,蜀中夜又時常聽見柏樹哭泣,說明蜀中或有災異,丞相此時還是應當固守,不要主動出擊。”

    見劉禪也拿捏不定,他堅定地說道:“陛下,臣有責任在身,難道就因為這些虛妄之事,就此擱置國家大事嗎。請陛下下旨出兵,臣必會得勝而還。”

    皇帝點頭答應,譙周也無話可說,於是定下二月初,出兵十萬伐魏。

    秦統跟著丞相慢慢走出宮去。秦統擔心道:“丞相,你去歲大病了一場,現在還要親自帶兵出征嗎,譙周說那蜀中有異象或許也有道理?丞相要不還是留在漢中指揮,我們去即可。”

    丞相歎了口氣道:“天有異象,我又何嚐不知。隻是我受先帝托孤之重,承北伐大計,如今已經十年有餘,卻未能成功。我已經年過半百,不知還有多少時間。”

    秦統扶丞相坐上車輦認真道:“上天護佑,丞相必然健康長壽的。”

    丞相似是苦笑了一下並未接話,也讓秦統一起上車:“有司今日設了祭祀在先帝廟中,咱們一起過去吧。”

    丞相一路便與秦統討論出兵事宜,直到下車前,遠遠的已經能看見昭烈廟中飄起的香煙,丞相隻是看著那繚繞的煙火,輕輕的說:“就算是逆天而行,亮也會去爭取的”

    廟中眾官員也到了,丞相一到,祭祀便開始。

    秦統抬頭看時,見先帝的木雕栩栩如生,穿著皇帝冕服,麵容被煙火籠罩看不清楚,隻是覺得很是威嚴。

    接下來便是由丞相讀禱告之文,丞相深深地行了一禮,眼眶便已經紅了:“臣亮五出祁山,未立寸功,臣心煎熬,今再出祁山,臣必然要恢複中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未及說完,已經滿臉是淚。

    朝中老臣許多都曾受先帝的提拔與賞識,又聽見丞相壓抑的哭聲,心中悲痛,一時也都低低抽泣起來。

    益州本地的一些士族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成都本地的益州派係與跟隨先帝入蜀的將領並不太一樣,不管是出自自己利益的考量還是對蜀中百姓的憐惜,他們並不願意再出兵北伐。但是丞相對於內政、軍事無一不親力親為,又總攬大權,並沒有人明反對。

    秦統還從未見過丞相這樣大哭,不禁想先帝若在天有靈,看見丞相如此操勞又自責也一定會難過的。

    次日點兵時,有將士來報,說關興將軍在漢中病逝了。關興將軍是關羽將軍的次子,武藝高強,如今猝然病逝,讓眾人心頭都一沉。丞相愣怔許久,向北一拜:“二將軍,我沒能照顧好興兒,萬望二將軍在天之靈不要怪罪。如今亮尚有大業未成,希望二位將軍冥冥之中能助亮一臂之力,立克逆賊。”在場將士因不能親自到場祭奠,因此也都隨著丞相向北而拜。

    臨出發前,趙元一直將秦統送到城門之外,最後又拉住秦統的韁繩,道:“丞相病愈不久,如今又勞師遠征,你常在丞相身邊,要勸他多多休息,好好吃飯。你自己也是,別一讀書就忘了時辰……我隻盼著你平平安安地回來。”

    秦統點頭,輕輕給她整了整發髻,一揚馬鞭飛馳而去。

    趙元目送著奔馬離去,官道兩側,柳枝已經泛出鵝黃,揚起的塵土掠過樹下種的繡球。這些繡球花目前還有葉無花。想必等大軍凱旋之時,錦官城已經是花團錦簇了吧,趙元想道。

    出發去漢中之前,丞相派費禕持書去東吳麵見了其兄諸葛瑾,約與吳國共同起兵,相互呼應。

    因為魏國一直擔心蜀國隨時進犯,故而駐重兵於秦嶺防線,又有並州,豫州軍隊隨時準備接應。經眾人商議都認為急不可下,因此為保證糧草運輸,選擇了距離最短的斜穀進兵,以改進的流馬運送軍糧,又在斜穀口築起糧倉,囤積了大量糧草。

    又命魏延與秦統為前部,過斜穀,因五丈原地勢較高,又有水源,故駐兵於此,兵鋒可直指湄縣。漢軍做好了長期對峙的準備,故在渭水南岸與魏國的住民一同屯田,以獲取糧草。

    魏延雖然領命,但是仍堅持到:“丞相,我軍善野戰,不如直接沿著渭水直向長安,那時長安必會門戶洞開,也能逼司馬懿集結兵力與我軍一戰。”

    丞相搖搖頭道:“我也曾想過,但是如此就過於冒進了,萬一糧道被截斷,我數十萬大軍將陷入絕境,還是先擊敗司馬懿,再進軍長安會更加穩妥。同時,五丈原可以切斷魏與隴西的聯係,我軍下一步還可以獲取隴西的資源。”

    魏延雖然還想再據理力爭,但是看到已經定了下來,便也不再開口。

    漢軍訓練有素,又在漢中與民同耕多年,對百姓秋毫無犯,魏國百姓開始尚有疑慮,漸漸的發現這些士卒不僅農忙之時主動幫著做重活,分成之時也從不克扣,也都家家歡迎。

    與此同時,吳軍也由孫權親自帶領,出兵十萬,攻打合肥,聲勢浩大,兩封戰報同時傳到洛陽,曹魏朝中都覺得很是棘手,鑒於東吳攻勢更猛,魏主曹睿選擇親自到前線督戰,同時又加派兩萬人,叮囑司馬懿定要堅守,不要與蜀軍交鋒。

    眾將軍認為應該駐紮在渭水北岸,但司馬懿認為諸葛亮長期在渭河邊屯田,久而久之,就會變成蜀國領土,切不可行,於是打算渡河搶占北原。

    丞相聽到這個消息,笑了笑道:“曹魏欲耗到我軍糧盡自己撤兵,隻是這次我軍糧草充足,他們怕是打錯主意了。”說罷,喝了口水道:“不過不能讓魏軍搶占了北原,現在司馬懿在南岸布設的兵力甚少,文長,你領一支精兵,渡過渭水去取北原。”魏延領命而去。

    幾日之後,魏延未能打下張既駐守的北原,不得不回來複命領罰。丞相反複踱步後道:“是我錯估了守將張既的實力,並不怪你,起來吧。”

    如此一來,兩方果然陷入對峙,魏軍將領都畏懼漢軍的野戰能力和丞相的指揮能力,連續百日沒有人敢貿然出戰。漢軍的東進道路也被魏軍切斷,一時也沒法再前進。

    高手過招,出招之時往往在長時間的對峙與觀察之後。

    曹魏處的將領也都長期在隴西征戰,熟知蜀漢的戰法,更有人專門研究丞相的用兵之道,隻要蜀漢稍有疏漏,便會被抓住,一擊擊破。因此看似戰場之上安靜如常,實則眾人壓力極大,秦統與其他將領輪流守夜以防偷營,就算是休息之時也難以入睡。

    丞相卻並沒有這多時間緊張,除了部署軍隊與和將領開會之外,他還要看許多從成都寄來的文書,帳中的燈火常常從夜亮到明。

    秦統匯報軍務時見丞相勞累,又常常吃不下東西,心中十分憂慮。

    這日,秦統外出巡邏,抓到了一個傳信的俘虜,經他口得知,司馬懿及眾將實在沒了耐心,加上漢軍日日挑釁,司馬懿上表請戰,但曹睿連發幾道詔書命令西線眾將堅守營壘。

    秦統心中又著急又喪氣,報給丞相後問道:“魏主如此,看來司馬懿斷然不會出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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