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向著長安出發，高平郡到長安大概有一千五百，沿著黃河向西要走上一個多月。

    這十五個佃客都很年輕，最小的甚至隻有十九歲，因為郗鑒平時待他們很好，每年的佃租隻取很少的一部分，所以這次十五個人都是自發報名前去。

    由於李景在現代社會從未騎過馬，隻能一邊學一邊趕路，大部分時間還是坐在馬車前麵和郗鑒探討目前的形勢。其他人則步行跟在車兩旁，雖是普通農夫，但因為長時間農作，每個人都身強體健，腳步甚快，拿著鐵劍，倒也有幾分職業劍客的樣子。

    這一日來到一處山林之地，周圍人跡罕至，天色漸晚，一行人紮下營帳欲休息一夜。

    年輕的兒郎見周圍都是林子，暗襯野獸定然不少，竟然連休息都不願，急不可待得前去打獵了，畢竟已經走了多日，都想著開點葷腥。他們明白，若在自己家鄉，打獵是萬萬不能做的，山林均為官府所有，一旦被別的村民舉報，就算侵吞皇家私產了。

    不說官府會處置自己，就連地主們，也會鞭撻佃客來證明非自己指使。

    但現在，出門在外，不打白不打，況且很多農戶一年都吃不上一頓肉。這巨大的機會擺在麵前，實屬難得。

    而剩下的幾個便收拾著行李，守在營帳旁。

    篝火燃起，李景和郗鑒圍在旁邊，烤著已經打到的戰利品，李景不禁回想起現代社會，夏天烤串啤酒配對，倒和此刻有些相似之處，不過原材料肯定沒現在新鮮。

    “先生，自匈奴之主劉淵建國稱漢以來，晉朝屢戰屢敗，北邊並、冀、幽三州幾乎全入敵手，劉淵傳位劉聰後，甚至攻破了舊都洛陽。劉聰雖然治國荒誕，但手下劉曜、石勒等均當時名將，可謂百戰百勝，晉國真的可以憑借長江抵擋他們南下的兵鋒嗎？”

    自從李景將晉朝半壁江山的未來透露給郗鑒後，他們經常談論這個問題，在郗鑒對於時勢的認知，晉朝衰弱不堪，能有半壁江山，就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而李景雖然多次請求郗鑒不要再叫他先生了，但都被郗鑒否決，受之有愧下，隻好多叫幾聲郗公來填補。

    “哦郗公，可以的，匈奴兵鋒雖盛，但很難跨過長江之險。”李景這一點可以給他肯定的答案，畢竟直到幾百年後的隋朝統一，北方的兵鋒才大規模跨過長江之險，郗鑒完全不用擔心這一點，但郗鑒作為當局者，預料不到百年後的事，李景接著為他解釋道。

    “況且並州還有晉將劉琨，東北有鮮卑慕容氏、拓跋氏，西北還有氐族苻氏，這些勢力如點點星辰般分散在北方，都是對匈奴政權潛在的威脅。即便長安城破，劉曜和石勒也很難完全統治黃河南北的大片土地。更何況，石勒隻是帶領他的族人暫時隸屬匈奴政權，他們之間也存在很大矛盾。”

    這些民族哪一個不曾輝煌一時，在曆史的舞台上，輪番表演，你方唱罷我登場。慕容垂、拓跋燾、苻堅，哪一個不是攪動風雲的人物，李景這樣想著。

    郗鑒不禁停下手中轉動的樹枝，馬上就注意到了問題所在。

    “先生是說，我們完全可以趁著北方混亂，各派不一，從而掀起各方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彼此消耗，我們再一舉收複失地。”

    李景暗自佩服郗鑒的戰略眼光，不愧是未來北府兵的創始人，果然眼光獨到。

    “郗公明智，這確是一個好的戰略角度。若是有更多的人像您這想就好了！”

    郗鑒饒有興趣得烤著野物，笑容印到臉上，詢問道

    “先生，你可聽說過祖逖此人？”

    聞雞起舞的祖逖，當年老師經常拿這個故事來教育學生要好好學習，命題作文也經常見到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