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少華像賊一樣在童曉蘭家翻箱倒櫃的同時，張曙光正坐著車從省城的機場回來。他是送老婆到美國去。這個傍晚的航班，從省城到北京首都機場，正好能聯接半夜到紐約的航班，是最省事的一個旅程。老婆這次到美國，是要親自把兒子大壯從那個傷心之地帶回來。這件事，原本早就該做了。但一方麵，沒有給兒子找到回國後一個可靠而舒適的安身之處，那個享受慣了的混蛋子，不要是老婆去，就是自己親自去，也是綁不回來的。更為重要的是，自己前一段時間正處在省紀委的內部調查階段，連正常的社交活動都得十分心，當然不敢讓老婆出國，否則會讓有關方麵認為自己在做逃離的打算。現在，這兩件事都圓滿解決了，才有了這個遲到的安排。

    回想起前一段時間的日子，張曙光至今仍感到後怕。李少華在省紀委當常務副書記的那位老同學，不僅一點忙沒幫上，還差點兒麻痹死了自己。起來真是老有眼，正好在何明和周成林被關押審訊的武警黃金部隊辦事處被派到紅樓執行押解值崗的警衛班，警衛班長便是何明老婆的大侄子。這班長原來見過這位在唐州市當交通局長的姑爹，發現這個情況，很快找機會報告了他的姑媽。何明老婆找到自己，這才給了一個扭轉乾坤的最後機會。從事後得到的消息看，再晚幾，張曙光的命運就會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雖然對自己隻是省紀委的內部立案所進行的專項調查，但是，張曙光也很清楚，如果沒有老領導的及時上位與親自過問，僅靠何明和周成林推翻口供與證言的申訴書，這件事最終的發展還真是很難界定。可以想見的是，至少不會那快就撤案放人。更不會那快就把楊明調離了唐州。

    當然，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積極的因素。張曙光想，通過這件事，原來對自己滿腹怨言的何明，倒是在血的教訓中轉變了立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何明的及時回頭，其實非常重要。畢竟，自己的不少事情，他都是重要的經辦人。通過這次教訓，何明回來後，把許多事情的痕跡又徹底地清查了一遍。現在，既使省紀委再重新立案，恐怕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了。這就是壞事變好事的魔力。

    回到唐州市區，車子的速度降了下來。一會兒，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秘書劉曉明，突然轉過頭來對他：張市長，我剛才看到少華書記，他一個人在街上走，好像有點偏偏倒倒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事？

    是嗎？張曙光有點吃驚：在哪？回頭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