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華趕緊搖頭，道：“不可，不可……若是叫人知道……琉采女一事就害得我如今如此，若是再……”

    綠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主您就是懦弱才會被人欺。琉采女一事，主分明是無辜的，卻要受牽連，那真正做了又如何？況且，若是做得隱蔽，自是不會叫人知曉。昔日芙婕妤產，不也是到如今也沒查出來嗎？”

    胭華仿佛被鼓舞了一般，問道：“那——如何才能做得隱蔽，不叫人知曉？”

    “當日嘉貴妃的飯食被下了水仙，其實百花中有遠比水仙更毒的花朵，那西域的曼陀羅便是一個好例子。可惜宮中一向不允許種植那等劇毒之花罷了……”綠絲做出一副惋惜狀，可又話風一轉，道，“夾竹桃全株有毒，其花粉尤甚，甚至可以使人致死。主不如一試。”

    見胭華聽得入迷，綠絲繼續道：“宮中遍布夾竹桃，要找個無人的地方采擷一些花房何其容易？隻不過下毒時難些罷了，可主您與那位恪嬪一向親近，靠近她下毒，也不算難。”

    一絲狠意劃過胭華的眼眸，思量許久，她道：“綠絲，你去給本主采些夾竹桃的花粉來。”

    宛儀殿，媚央擺了一副棋局，手執黑子白子，兀自琢磨。元翠看傻了眼，她跟了主兩年，還不知主竟懂這個。半晌，媚央放下棋子，淺笑道：“她唯一的倚仗便是太後，若是連太後也惱了她，她便是再無退路了。”

    纖纖素手執起一枚黑子，置於棋盤上一處。不過一子，那黑子竟對白子形成了圍困之勢，勝負已辨。

    “給我收起來吧。”媚央的臉上綻放著嫣然的笑意，心中卻是淩厲的殺機。

    這幾日，胭華依舊如往常一般與陳家兩姐妹往來著。恪嬪嫌棄她，賢妃待她還算寬厚，卻終究不如從前。一日，三人聚於青竹宮中話，恪嬪還是一副高傲模樣，毫不顧忌地諷刺著胭華，胭華卻再三隱忍，依舊笑地聽著，心中卻殺機愈甚。

    賢妃忽然起身，道：“也不知暉兒有沒有在用功讀書，他是皇長子，自是要用功學習的。”

    景暉是晚上剛剛放課回來，賢妃去了他住的偏殿，查看他的功課。賢妃一走，殿中便隻剩下恪嬪與胭華兩人。

    “恪嬪姐姐，”胭華的稱謂愈發恭敬，“先前是我不好，冒犯了姐姐，今日我敬姐姐一杯茶，便冰釋前嫌，如何？”

    “誰要喝你的茶？你節節敗退，我喝了你的茶，豈不是要沾了晦氣？”恪嬪翻了白眼道。

    胭華卻一再伏低做，賠著笑非要敬恪嬪茶。話伸手不打笑臉人，恪嬪也不好一再堅持，便允了胭華的要求。

    胭華也不是傻子，若是她敬的茶出了問題，怎都要賴在她身上。她斟了一杯茶，抬手端過恪嬪的麵前的一盤蝴蝶酥，趁恪嬪不注意將指甲的夾竹桃花粉盡數撒了下去。恪嬪接過茶，象征性地一飲而盡，道：“做什這肉麻，我原諒你了便是！”

    飲過茶，恪嬪便又拿起幾個蝴蝶酥往嘴塞。恪嬪最愛青竹宮廚房的蝴蝶酥，平日就食好多，與他人一同享用時，也不願分享，總是將盤子拽到自己麵前，一個也不肯叫別人吃了。從前是長姊慣著她，如今是她瞧不起胭華。所以這盤蝴蝶酥便在她麵前擺著，就是賢妃檢查大皇子的功課回來了，也不會動她這盤蝴蝶酥。

    不一會兒賢妃就回來了。她似乎對大皇子頗為滿意，道：“暉兒，師父誇他用功。這孩子，真是有皇長子的風範。”接著又起恪嬪，道：“徽怡，這蝴蝶酥青竹宮為著你日日備著，不用吃得這樣急吧，如此吃下去可是要胖的……”一句話還沒完，恪嬪的嘴角便用處血來。

    胭華看著這場麵，雖有些不忍或是擔憂，卻是滿心的快意。然而麵上終究不能顯露，隻能作驚惶狀，道：“恪嬪這是怎了？！”

    賢妃是恪嬪的親姐姐，雖然二人平時不和，可如今賢妃到底是擔憂的。“快傳太醫！”她失色喊著。殿的婢子忙端了一碗解毒的綠豆湯給恪嬪灌下去，可終究不管用，恪嬪渾身抽搐，眼看就要不行了。

    皇帝今日本不知道胭華與恪嬪在閑月殿與賢妃聚，隻知道景暉得了師父的稱讚，便想來看看賢妃。因嫌麻煩，省了下人通報，剛接近閑月殿便看見一個宮女飛一般地跑出去，心中狐疑，踏入殿中竟見這幅忙亂景象。

    恪嬪逐漸失去意識，最後一眼，竟看見皇帝穿著平日穿得明黃龍袍出現在眼前，不禁想，這是幻覺還是真的？

    “怎了？”皇帝蹙眉。賢妃托著恪嬪無力的身子，悲戚戚地回答道：“皇上，妹妹……妹妹她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