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心呢？”景曄問。這些日子玉心日日守在景曄身邊，不肯離開，現下看不到玉心，自然要開口問的。

    “玉心姑姑去倒茶水了。”景曜漫不經心道。

    景曄點點頭。酒勁上來了，他也不願考慮景曜的話，隻同意便睡過去了。景曜卻握住景曄的手，道：“皇兄可是想母後？”

    景曄聽見“母後”二字，清醒了些，道：“是。”景曜道：“我雖不是母後養大的，卻也知道母後是個極好的人，待我待我母妃都極好。隻是我母妃常常欲求不滿，恨自己出身低微，卻常常說母後的不對。”

    景曄看著景曜，他雖是醉了，可心中卻沒糊塗到聽不懂話這樣的地步。瑾修容如何，景曜說出來，自是令自己難堪，景曄知曉他沒必要這樣說，便問道：“皇弟，你說這些話做什？”景曜笑笑不答，繼續道：“母後那樣好的人，竟這去了，臣弟心也傷心得很。”

    景曄點頭。他無心去想景曜為何突然來和自己說這些，卻聽景曜道：“可皇兄你卻不知道母後是怎死的，當真可悲！母後若是泉下有知，恐怕也要傷心的。”

    景曄一愣，“母後並非病死？”

    “母後自然是病死，”景曜道，“可是卻是因為皇兄你啊！若不是皇兄前些日子做那些事，母後如何會被遷至漪蘭宮，又如何會在那染上天花？母後病死，皇兄你卻不知悔改，日日酗酒，臣弟真怕母後心寒啊！”

    景曄聽了這些話，眸中多了一分陰沉：“我……我何嚐不知？可惜母後已去，我又該如何挽回這一切啊……”

    景曜思慮片刻，道：“皇兄也算是間接害死了母後罷。本朝律法向來有以命換命的說法，雖然皇室間不用如此，可皇兄不為無辜病逝的母後感到不公？皇兄若想要補償母後，不如下去向母後賠罪罷！”

    景曜字字鏗鏘有力，卻令景曄心中一震，來不及去想那多緣由，隻覺得自己當真是害死母親的千古罪人，應該立刻為母親陪葬才是。

    景曜繼續道：“放心吧，父皇早已對你無情，甚至因為母後一事恨你入骨，有我與暉皇兄和暄皇弟承歡膝下，你便放心去好了，也好不必過節祭祀時在父皇麵前惹他平白傷感。”

    “果真如此，”景曄問，“父皇早已恨我了？”

    “自然，”景曜道，“母後是父皇的發妻，況且你行為一向不孝不悌，早已惹父皇煩心，如今母後身死，你以為父皇與你還會有半分情分在？”

    景曄低下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景曜轉身：“你若是還有半分男子氣概，便少似女兒家那般哭啼，以腰間的佩刀自刎賠罪才是正事。”便離去，見外殿諾瀾已處理好玉心，又警告了其他下人，便攜其匆匆離去。

    次日，皇次子景曄於鳳鳴宮中自刎，先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玉心則懸梁。景曜上諫，將鳳儀殿中宮女內監全部陪葬，悲痛萬分的景弋允了，合宮之中，又是一場殺戮。

    這些日子，後宮風雨不斷，中宮一再大喪，景弋喚欽天監占卜一二，欽天監言：皇後屬月，太後亦屬月，這幾日明月常有烏雲遮蔽，乃不祥之兆，故而中宮一再大喪，而太後雖未出任何事，卻已十分危險。於是景弋便下旨令太後開始休養，由皇貴妃陳德怡代掌鳳印，理六宮事。

    媚央知道，景弋這是在限製太後的權力。皇後方歿，嫡子也去了，太後定已下了心思要推景暉上那個儲君之位。然而景暉雖然不差，景弋卻想多加選擇，畢竟景暄聰明伶俐，景曜又刻苦讀書。故而景弋隻令皇貴妃代掌六宮，卻徹底切斷了太後將手伸到後宮前朝的權力。皇貴妃到底是年輕一輩的人，又不甚聰慧，沒了太後，自然不能成什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