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弋控製著婉妃，從而要求聶家在戰場上為大景效力，而又以聶家要挾著婉妃每日承受羞辱不能自盡。以兩方互相牽製要挾，是一位懂得權衡的帝王必有的手段。

    然而婉妃卻於五月初自盡。她死前曾要求見景弋一麵，景弋卻未曾見。

    “皇後娘娘，”元翠道，“呂公公說皇上在玫心殿找到了婉妃的兩封遺書。”

    “兩封遺書？”媚央問道。

    “是兩封以舌尖血寫下的遺書，”元翠道，“一封是指證聶家貪汙受賄的證據，具體款項、時間都寫得一清二楚，不似作假。至於另一封……”

    “另一封如何？”

    “另一封遺書中隻寥寥寫了幾句，寫了玥貴妃與娘娘同姓，和賢妃看似中立，可娘娘一再為她求恩典，淑安公主的和親也是娘娘安排的……還有瑩修儀，是娘娘親手舉薦，又是純怡良妃舊仆，瑾修容自身便是隨風倒的性子，順貴姬是娘娘提拔，當年她與溫嬪交好，也是娘娘安排，翎嬪看似與娘娘不合，但若真的如此，瑩修儀為何會舉薦她，且她又是出自娘娘宮，就連瑞嬪，也與順貴姬交好，故而自然與娘娘交好。”

    元翠一五一十地道來。

    媚央蹙了眉，說道：“婉妃這廝，是要暗示皇上這宮都是本宮的人了。”

    元翠擔憂的說道：“是呢。”

    “那皇上意下如何？”媚央問道。

    元翠答道：“皇上隻是看了兩封遺書，並沒有什特別的，隻是叫人調查聶家這些年與別的官員的交往情況，至於其他的，並沒有說什。”

    “明年春日即是選秀，皇上不必太擔心，隻是我還是要知道皇上的意思。”媚央緩緩道。

    這一日，媚央便帶上消暑的蓮子銀耳羹去儀元殿見景弋。

    “臣妾小廚房做了蓮子銀耳羹，想著暑熱難耐，便帶來給皇上消暑。”媚央將那碗精致的羹從食盒中拿出來，呈給景弋。

    景弋舀了一勺羹湯，略略品嚐，好似根本沒有嚐到什味道。他愁眉不展，緩緩說道：“皇後，你說為什他們都要背叛朕？”

    “皇上可是說婉妃？”媚央手中把玩著禦案上的小物件。

    “後宮是，前朝亦是。”景弋沒有提任何人的名字，但媚央已經想到了聶家。

    “是他們有眼無珠，貪得無厭。”媚央堅定地說道。

    景弋點了點頭，又道：“那……皇後你會不會背叛朕？”

    媚央一愣，依舊堅定地說道：“臣妾永遠不會。”

    本就不曾愛著你，又如何背叛？

    “如此便好。”景弋低下頭，仿佛疲憊地揉了揉額頭。媚央注意到他從前那樣烏黑的頭發中間已有了幾絲隱隱的銀白。

    躊躇再三，還是溫然說道：“這政務是永遠也理不完的，皇上偶爾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景弋恍若無聞地點了點頭。

    媚央仔細想想，自己二十九了，景弋也三十九了；自己不再是一個女子的最佳年紀，景弋也開始衰老了。

    良久，景弋又說道：“聶氏賤婦死了，這一死不要緊，西涼戰事正是緊張的時期，聶武也算是至關重要……”不知是對媚央說，還是在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