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許多事物是一成不變的,就好像太陽會升起,公雞會打鳴。
此刻,見行看著窗外努力攀升的旭日,內心卻有別的感受。如果太陽不再升起呢?如果下一瞬間,換成母雞打鳴呢?之所以會有這些雜念,自然是因為他最近剛好遇見一件脫離常理的事。
此時的白曉正在洗漱,又從櫃子取出閑置的一塊毛巾遞給見行。見行擺擺手沒有收下,周身的清潔隻在他一念之間。
“先生如今到底是何境界?”這句話見行忍了一晚上了。
“沒有境界。不過我的肉身強度應該和築基期的體修差不多吧。”說著,拿起桌上昨天預留的燒餅吃了起來。
燒餅掉渣,有些還粘在了先生衣服上。
真也好,假也罷,見行想聽聽他接下來的解釋:“若是無修為在身的尋常人,百餘年便可稱長壽了。”
這不是個問句,先生沒有回答,喝了口水接著啃燒餅。
見行有些清楚先生性子了:“您是如何活這久的?”
“無人讓……”
“不急不急,您先咽下去再回答。”
咕嘟。
“我身上沒有壽元的限製。”
這句話說的就好像壽元並非生物天生的屬性,而是被賦予的枷鎖。見行察覺到了這一點,繼續發問。
“是您做了什,擺脫了這一限製?”
“我什也沒做。”
沉思片刻,見行道:“恕我直言,先生您身上有諸多隱秘,但我不知該不該問,能問多少。您於我有恩,我亦不敢逼迫。若有冒犯,還請先生指出。”
白先生長歎一口氣,若是見行了解他,就會知道這是多罕見的光景。
“您對我過於客氣了,原本應該是反過來的。您就像昨日所見的村民那般對我就好,有問題就直說。這也是我更喜歡的對話方式。”
從始至終,白先生就給見行一種淡然的感覺。但那並非超脫後的看破,而是更近似於麻木,或者說在情感表達方麵的缺陷。
目前來看,白先生不像是個會說謊的。倒像是些沒才華的小說家筆下的工具角色,沒什情感波動,隻負責吐露有用信息來推動劇情。若他沒有欺瞞,果真是以凡人的心智度過漫長時間的話,也許就會是眼前不溫不火的樣子。
那就好辦了,直接問。
“您似乎無所不知,為什。”
“人心所想和未來之事,我並不清楚。未破解的技術問題,我也隻能給出現有的最好解釋。”
“所以,你知道這世間所有發生過與正在發生的事?”
“是的。”
隨著對話的深入,見行仿佛能看見白先生身上披的一層名為“人性”的外衣逐漸脫落。這並非貶義,而是一種對其木訥回應的直觀描述。
“為什,是你肩負著監察的使命?還是說你本身就是記錄的副本?”
這份能力太過驚世駭俗,以至於見行難以想象這是毫無代價的。
“您弄反了。並非天道為了做什而給了我這份能力,相反,它做出了每一種演算卻依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來更進一步。它隻能模糊感應到一個可能存在的契機。我就是為了找出這一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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