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求求你，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王大路抱著老的腿，用力的搖晃著。

    老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腿上攔開，說道：“伸手吧！”

    此刻從王大路下巴流下來的，早已分不清楚是眼淚還是鼻涕。他還在苦苦哀求：“真的，哥，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我一馬！”

    眼鏡身後的兩人見狀走過去，一人的手從王大路的腋下穿過，手臂往上一用力，像警察抓犯人一樣把王大路從地上架了起來。另一人用力揪著王大路的頭發，把他的手按在老的桌子上。

    王大路開始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聲：“哥，求你了，求你救救我！眼鏡哥，眼鏡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他拚命的想要磕頭，怎奈何頭發被人死死抓住，鼻涕眼淚甩了自己一臉。

    老在眼鏡耳邊嘀咕了幾句，眼鏡示意兩人放了王大路。王大路再次跪倒，頭撞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巨大的“咚咚”聲。口中連連說道：“謝謝哥，謝謝眼鏡哥……”

    老把他從地上扶起，說道：“大路，念你初犯，剁你一根指頭，其它的我跟公司交代！哪一根你自己選吧！”

    老說完，從桌上拿起了斧頭。

    王大路終於知道已經沒有選擇，顫抖著伸出左手食。老剛剛揚起斧頭，他便嚇得昏死了過去。

    斧頭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準確的落在桌上的食指上。鮮血像斷了水管後的水，噴向老的小腹處；以老的小腹為圓心，像一朵盛開的巨大的妖豔的花。

    而此時在場的除了眼鏡和他身邊的兩個人，以及雙眼血紅提著斧頭的老，其餘人臉上全都沒有了人色，另外四個小隊長更是早已癱在地上。

    老看著癱軟在地的四人，聲音仿佛壓抑了千年的魔鬼，說道：“過來！”

    桌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五根手指，眼鏡指揮身邊的兩人給他們包紮著傷口。

    就在眾人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老高高舉起斧頭，猛地一下砍斷了自己左手拇指。他的舉動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甚至一向古井無波的眼鏡，臉頰也抽動了一下。

    老吸了一口冷氣，聲音從牙齒縫中擠出：“從今天起，按規矩來！”

    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在場的人每當聽見老的口中說出“規矩”這兩個字，都會不寒而栗。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老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

    兩個月後，以天橋為中心，老的中介部遍布莞城主要人群聚集點。因為自己部門在公司內造成的巨大影響，從部門成立第四個月起，中介部便開始正常繳納提點。

    星期一例會，負責人們早早就來到了酒樓，悍匪朝老扔過去一支煙，羨慕的說道：“可以啊，老，聽說你們昨天又擺了兩個攤！”

    老伸手接住煙，謝過之後，把煙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說道：“又和湖南人幹上了，我看和他們早晚得有一仗！我前天把房子都租到派出所旁邊了！”

    “幹的這凶嗎？最近個把月怎沒從我們這調人啊？”禿子不失時機的插話進來。

    盤子越來越大，老每個月支付給他們的“勞務費”也水漲船高，小涵幫老算過，幾乎占了收入的兩成。於是他自己物色了一些凶悍的人，控製自己部門的“成本”。

    老悠悠吐了一個煙圈，對禿子說道：“你們工價漲得太高了，用不起啊！”

    如果換作三個月前，老哪敢這說話。而現在說來，似乎就是同事之間的調侃。

    禿子尷尬的嘿嘿一笑，回答道：“我們部門出差多，哪次回來不是累的半死，都是辛苦錢，給少了兄弟們不幹呀！”

    說話間，周福遠和眼鏡走了進來，四人不再聊天，都站起身來。

    “老，這個星期你又是冠軍咯！”，周福遠說著，揮揮手示意大家坐下。

    老拉開背包，一邊一坨一坨的拿出錢，一邊說道：“不景氣了，警察管得越來越嚴，治安隊那幫孫子也越來越黑！還有，和湖南人也是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

    老剛說完，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悍匪接過話頭說道：“你和阿風兩人的部門還好些，和他們的利益牽扯比較小，我們和他們才是真正的刀光劍影！”

    悍匪說的是實話，他的手下都是暴力犯罪，總結起來就是“打砸搶”。和湖南人的“業務”高度重疊，每每一見麵就摟不住火。

    眼鏡點完錢，向周福遠點了點頭。其他負責人也依次把錢上交。

    “老，你現在擺了幾個攤了？”

    周福遠似乎不經意的問道。

    關於周福遠對信息的掌控能力，老，可能了解少一些，但另外三位絕不相信周福遠不知道老昨天又擺了兩個攤，隻是誰又會說破呢？

    “昨天又擺了兩個，加起來有十五個了。”

    周福遠雙眼微閉，嘴念念叨叨一小會說道：“平均一人一天一千多塊，可以的嘛！比上個月效益還好！”

    老苦笑著說道：“各方麵打點一下，兄弟們也就到手百八十塊！”

    “喲，沒看出來，賬算得不錯嘛！”，周福遠似在說笑。

    “你們都不知道吧，小涵那小妮子，和錢相關的東西都是賊精賊精的！”阿風也笑著插進話來。

    “是嗎？那老得讓她幫你算算賬，把人員精簡一些嘛！聽說你現在和同行起矛盾都是自己部門人處理，辛苦不說，開支也蠻大的吧！”

    周福遠七拐八拐，總算把話題引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上來。

    “上個月工廠普遍都漲了兩百塊工資，大廠幾乎都是直招，正規中介也越來越多，拓展的慢一點湯都沒得喝了！”

    老越說話抱怨的意味就越來越濃，周福遠的眼睛也漸漸眯了起來，說道：“這說明市場環境也漸漸規範起來，該規範的早晚要規範的。”

    老沒有聽懂周福遠話有話，還想再繼續說明一下自己目前的狀況。

    悍匪突然說道：“周生，公安局陳局長那邊的關節打點的怎樣了，湖南佬好像派出所有門路，是越來越猖狂了！我都快搬到老那去住了！”

    見周福遠似有不解，悍匪補充道：“老晚上被湖南人追過好幾次，前天搬到派出所旁邊去住了！哈哈哈…”

    經悍匪這一打岔，老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偷偷向悍匪丟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等到四人都把這個星期的提點交齊，周福遠說道：“你們都去忙吧，阿風留一下，陳局長的事要再商討！”

    “老搬家的事你怎沒有及時向我匯報？”老三人走了之後，周福遠一邊整理著剛收上來的錢一邊問道。

    “我這兩天也沒收到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