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遠和李登峰你來我往，相互之間的界限漸漸確定下來。雖然兩人都知道，也許就在明天，這種毫無約束力的約定可能就付之一炬，但總是兩人表達了彼此的一種態度。

    李登峰撤出汽車站、天橋，作為交換，火車站便劃歸了他們。

    悍匪重傷，對於火車站已無力顧及。對此，周福遠雖說無奈，但不得不同意。

    老的中介部從新興商城、人民公園兩個點撤回。雖說這兩個地方的人流量都比較大，但相對來說會留意工作的人比較少，周福遠故作不舍的也答應了下來。

    出乎意料的是，雙方的爭論焦點居然集中在了莞城的“發廊”之上。

    以前，東莞的發廊小妹們為了能有一個相對固定的據點，都是白天在發廊邊幫老板“義務”打工，和進門的顧客混個臉熟，晚上再自己接一些“私活”；又或者白天在工廠打一份工，下班了，自己再“打另外一份工”。於是不以洗頭為目的的發廊小店漸漸多了起來，慢慢的的便形成了灰色產業。

    有利益就有爭鬥，有爭鬥了就注定不可能單打獨鬥。例如周福遠、李登峰之流便控製著一些發廊小妹，不斷往自己的口袋中裝著肮髒且罪惡的銀子。

    周福遠手下的阿風，從前主要的“業務”是利用姐妹們的姿色引誘一些好色之徒上鉤，然後敲詐。但隨著“發廊之風”的興起，她手下也逐漸控製了一批以西南三省為主的小妹，從事賣淫嫖娼的犯罪活動。而李登峰則控製著湖廣地區的失足婦女，漸漸蠶食著周福遠的地盤。

    街邊發廊告別了“野蠻生長”、“單打獨鬥”的時代。

    “都不容易，你們的姐妹要吃飯，我們的姐妹總不能連湯都沒有喝的吧？”

    對於周福遠提出莞城範圍內劃歸他們的，而自己隻能在莞城外活動的提法，李登峰的反應異常激烈。雖說東莞到處都是工廠，每條街道都是人流，但是主要的消費——特別是高端消費都集中在莞城！

    這是一塊富得流油的肥肉，並不是可以隨手棄之的雞肋。周福遠知道李登峰對此肯定不會答應，對方態度如此堅決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周福遠打算先進後退，裝作一臉無奈的說道：“登峰兄弟，不同於其它行當。如果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你想想客人會怎想，這個是需要體驗感的！而且體驗感很重要！”

    “道理誰都知道，但是你的劃法非但我不同意，我手下的兄弟姐妹們也肯定不會同意的！”李登峰越往後說，語氣越發淩厲起來。

    拐子聽到這一拍手，哈哈大笑道：“我第一個不同意！老大，我早就說了，和他們沒得談！”

    拐子橫著插進來的一句話雖說說的是實情，但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解決問題，當著外人的麵李登峰不好發作，心暗罵道：“哈朵（笨蛋）！”

    周福遠想先緩解一下對方激動的心情，同時也感覺到了拐子的存在影響自己的發揮。於是順手便給了李登輝一個坡，對眼鏡說道：“你不是說和拐子兄弟好幾年沒遇見了嗎？要不你就找個地方，兩兄弟去敘敘舊怎樣？”

    眼鏡起身拍了拍拐子的肩膀，拐子麵色不善的瞪了周福遠一眼，隨眼鏡進去了另一個空桌。

    周福遠一臉無辜的說道：“登峰兄弟，這個行業的的確確不同於以前的打打殺殺！我是真的為了雙方的利益考慮，但是我提出來的你又不同意，那怎辦咯？”

    “武的不行就來文的，臉蛋、服務各憑本事，客人不管去了哪家？誰他媽的也別眼紅！”

    說到最後李登峰一拍桌子道：“就這樣！”，霸道至極！

    周福遠終於引導對方說出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內心一陣竊喜，但仍舊一臉的無可奈何，回答道：“好吧，登峰兄弟都這說了，我還能說什！”

    周福遠和李登峰這一下午約定的很多，隻是後來兩人的交鋒中果然都變成了紙上之盟。唯獨這一條，兩人始終都默契的遵守著。以至後來者無論大小，都默契的遵守著，終於讓東莞在全國“名聲大噪”！

    周福遠和李登峰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謂皆大歡喜；拐子沒能立刻給自己的兄弟阿蠻報仇，仿佛嗓子塞了老鼠屎，難受異常；阿風本以為這次“重操舊業”可以一舉鏟除勁敵，最少也能劃江而治。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鬱悶至極！

    反倒是老，雖說丟了兩個攤子，但總算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膽的，可以說是獲益頗豐！

    老周一開參加例會，周福遠把和湖南人的約定告訴了三位負責人，他剛一聽到，心當及樂開了花。當時就決定要把中介事業做強做大！回到出租屋，內心的開心非但沒有絲毫減退，甚至越想自己的方案越興奮，恨不能馬上就實施下去。

    回到出租屋，老一進門便偷走小涵的dvd遙控器，按了按暫停。然後狠狠地親了小涵一口說道：“今天晚飯你自己吃，我有事！”

    小涵一把又把遙控器搶回來，瞪了老一大眼說道：“有病啊？還是吃了蜜蜂屎了？”

    老拉過凳子，坐到小涵麵前說道：“比蜜蜂屎甜多了！想不想聽聽，賺大錢！”

    一聽有錢可以賺，還是大錢！小涵立刻來了精神，問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什好主意了！”

    “你在工廠上過班沒有？！”

    “踩縫紉機能賺大錢的話老娘出來找屁吃，別賣關子！”

    老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我剛到番禺的時候在一個小廠做電焊，就焊接這個遙控器麵的電路板。廠每天保底焊接3000個，而且我進廠前兩個月每天保底隻是2800！焊滿保底以後再焊的有提成，當時教我的大姐忙得一個班隻上一次廁所！就是為了多拿提成！”

    聽到這，小涵不屑的插話：“計件嘛，這有什稀奇的！我剛來踩縫紉機的時候，有時候飯都不願意去吃，就怕耽誤產量！”

    老也不理會小涵的不屑，賤兮兮的笑道：“我當時不知道啊！我為了能保住工作，兩個月後我每天能焊4000個，而且還沒開足馬力！狗日的廠長立馬就把保底調到3500，而且底薪一分沒動你想他得賺多少！”

    小涵越聽越覺得好笑，說道：“哈哈哈哈，我們組也有一個這樣的，你要不被同事錘，我把‘周’字倒過來寫！”

    人和人看待事物的視角是不一樣的。老說的計件，他想到的是賺錢，而小涵想到的是被打！於是有的人賺錢的，而有的人就隻能被生活捶打。

    老說了半天，見小涵沒領會自己的意圖，有些著急起來，說道：“你想想，要是我們把攤子上的兄弟們也弄成類似計件的，大家會不會也拚了命搞錢！為了百塊像耗子躲貓一樣躲治安隊的不在少數吧！如果攤子上的兄弟有人能一個月多掙幾千塊，你說大家會不會瘋掉！”

    說道這，小涵終於反應了過來，說道：“你是說他們騙夠多少人之後就像廠一樣給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