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恐懼
但,這世子之位帶來的榮耀如鏡中花水中月,難以長久。
陸喻之交代之事,如果上綱上線,可定為謀逆。
謀逆,當夷族!
就算是網開一麵,宣安候府的榮耀也不複存在。
更不要說,老夫人一心想脫離。
王寶應聲打開殿門,陸銘之略顯拘謹,甚至同手同腳,耳朵紅的似是在滴血,身側的手緊緊握拳,但這並沒有緩解他的緊張,反而越發的尷尬。
這是他第一次獨自麵聖。
以往就算是宮宴,爹娘都鮮少允許他一同入宮。
名義上,他是宣安候府的二公子。
實際上,他隻是被忽略的徹底的應聲蟲。
如今,父親受了杖刑臥榻養傷,兄長被收押在宮中毫無音訊,也就隻有他能站出來了。
“陸銘之。”
崔燦雯試圖放緩聲音。
她怕她再端著威嚴,陸銘之嚇得直哆嗦說不出話。
陸銘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臣陸銘之叩見陛下,皇後娘娘。”
“臣今日貿然求見,是替父親和兄長前來請罪。”
“兄長的外室挽娘子未死,兄長並未殺人,且兄長與睿賢長公主三載夫妻,懇求陛下重新考量兄長,給兄長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一邊說著,一邊磕頭。
自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
滿殿都回蕩著咚咚咚沉悶的磕頭聲,那結結巴巴如同蚊蠅哼叫的訴求反而聽不真切。
崔燦雯也著實分不清,這其中表演的成分有多少。
勳貴之家,竟還有如此內斂膽小的嫡公子嗎?
不少人家,就連庶子都恨不得能支棱成蜈蚣,橫行霸道。
就連梁少淵都覺得慫,說明是真的慫。
“陸銘之,你抬起頭來。”
“你抬起來將你剛才說的話再複述一次。”
陸銘之依言抬頭,額頭上已經是一片殷紅,隱約還有血跡,麵頰則是褪去了血色,蒼白的可怕。
身子不住的發抖,上下牙齒不停的打架。
哆哆嗦嗦,眼神閃爍,嘴巴不斷開開合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副樣子,與當日在長生殿大放厥詞口出狂言的陸喻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崔燦雯歎了口氣,仿佛剛才一股腦兒的話用盡了陸銘之所有的力氣和膽量。
“朕又不是嗜殺成性的暴君,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
難不成,她已經凶名在外了?
“臣不是害怕,是,是,是尊敬。”
崔燦雯:她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本就鬱結於心躁意難消的梁少淵很是不耐道“你好歹也是宣安候府的嫡公子,這般小家子氣徒增笑料。”
看到陸銘之,梁少淵就不可避免的聯想到他自己。
在世人眼中,當年太子之位落在他頭頂,就好似如今的宣安候府世子之位花落陸銘之。
是不配。
是笑料。
是運氣。
當年,他是不是也如陸銘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哪怕他是太子,也不敢挺直腰杆,甚至麵對老臣們的陰陽怪氣,他不敢為自己聲討。
他在訓斥陸銘之小家子氣,那他自己又何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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