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位於燕國疆土的最西邊，雖有萬之遙，卻一直為燕國的邊境之患。天順元年，大食突然率軍百萬來勢洶洶。此前兩國也交戰數次，但最終都以大食兵敗而告終。

    燕國兵強力壯，朝廷本也不至於慌亂，可戰事來的突然，未見大食先下戰書，征戰大食的周遠槐將軍在征戰途中突染疾病。其他部將都率軍駐守邊關，一時難以召回，而燕國臨時能召集的軍隊也隻有八十萬。

    形勢在數日內急轉轉下，正當朝廷為此事焦躁難安之際，當時名不見經傳的高聞遠主動請纓出戰，並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立下軍令狀：不破大食終不還。

    高聞遠年輕時也隻是跟在其他將軍後麵的一名小將，朝廷念在他功勞雖不大，苦勞沒白費的份上，才勉強給了他一個五品的將軍頭銜。

    此次出征，皇上並未指望他能力破千軍，隻盼他能守住關口，拖延敵軍入關時間，等邊關的將領一到，就立刻前去應敵。

    有道是“時來頑鐵有光輝，運退真金無顏色”，一向默默無聞的高聞遠竟在此戰中以一馭萬，連戰皆捷，以八十萬兵馬之力，力退大食百萬之師。此戰令兩國皆驚，亦成為燕國開國以來，為數不多的以少勝多的戰事。

    自此之後，高聞遠聲威遠揚，被朝廷加封為歸德大將軍。不久後，又兼任兵部尚書，掌管全國武官選用和軍器、軍令之政。門可羅雀的高府門前，也是自此開始門庭若市。

    可世事多變，威風的日子也僅僅隻過了三年，就讓皇上親自看到軍營的亂象，對於皇上會如何處置，高聞遠心中怎能不急？

    陶永年知他此時的心情，他本是客人，卻反倒為高聞遠倒上了茶水，說道：“高大人莫急，聽我慢慢道來。皇上顯然也是看中高大人，否則也不會問我和丞相的意見。不過丞相當時默不作聲，皇上自然也就問我的意見了。

    我說：‘高大人作為保家護國的大將，抵禦外敵是他分內之事，大戰得勝後就更應強軍整頓，如今把昔日的強軍管理成這般田地實屬不該，上負於皇恩，下愧於百姓，皇上該怎樣發落都合情合理。隻是高大人如今年事已高，且為國家立下過汗馬功勞，若皇上對高將軍的處罰過重，恐怕不僅會引起朝野震動，而且對皇上的聲譽也有所損害。屆時，皇上不免落下苛待老臣的口舌。’”

    高聞遠聽見他前半句話，似要慫恿皇上對自己重下處罰，聽完後半句，才知他的心意，先是在皇上麵前批評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後再為自己求情，乃是先抑後揚之計，甚至還保全了皇上的名聲。

    陶永年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皇上就問‘陶愛卿的意思，是要朕對高聞遠從輕發落？’我自然點頭稱是。皇上聽後沒有立即表態，丞相這個時候才開了尊口，但卻不是對著皇上說，而是衝著我來，說：‘陶大人剛才的話固然沒錯，可陶大人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高大人帶領的士兵都是由周將軍操練的，此前對大食的幾次戰爭也都是周將軍出征，周將軍去世後，這支軍隊就自然而然的交給了高大人，今日皇上親自微服探訪軍營，結果不正好說明高大人治軍無方？’

    “我萬萬沒想到他會如此刁鑽，隻好說：‘固然今日之事如丞相所言，可高大人以少勝多，打敗大食也是事實，如今燕國太平盛世，哪來的什戰事？高大人或許是一時疏於管理，並未對燕國造成什損失，從輕發落又有何不可？’”

    高聞遠平時就與曹丞相不對付，眼下見他死死抓住自己的過錯不放，心中自是惱怒，道：“這老匹夫想必是趁此機會，對我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