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未分類 作者:維宇長風 本章:上

    楔子:宿命

    地府,陰間大小事宜井然有的序進行,十殿閻王照例審理著新來的鬼魂:或超生,或投胎,或發獄,因果報應,皆由生前功過決定。

    此刻的第十殿中。堂下鬼魂靜候著命運的輪回,堂上的輪轉王卻遲遲不下最後的決斷。

    “惡多善少者,押赴孽鏡台,令之一望,照見在世之心好壞……負此等業障者,孽鏡台難道照出了個好心來?”輪轉王不解的自言自語,“罰惡司到底是怎想的,真給我出了道難題。”

    一道紫袍身影忽然出現,“不忠、不孝、不悌、不信;無禮、無義、無廉、無恥?抱歉,真沒照出來。”

    輪轉王一愣,那一身紫袍的可不就是剛被自己提到的“曹操”——罰惡司。

    隻聽罰惡司接著道:“此鬼有‘宿命’。”

    “他給自己下咒?有點稀奇,”輪轉王恍然,說著弱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也成。有些凡世之遭遇,真能讓地獄之刑罰望塵莫及。”

    說著便批了輪回,“便讓他去罷。曆完‘宿命’,再下阿鼻地獄不遲。”

    十九年後。

    人間,臨安,清秋時節,凸月。

    “關門關窗,防偷防盜。”打更的吆喝聲合著清遠的鑼聲穿過街頭巷尾,提醒著人們二更天的降臨。

    屋沿上晃過的數道黑影被夜色掩護。行至小巷的更夫卻有所察覺的揚了頭,入眼的是一道寒光,飛簷上立著一道黑影,銀色的豹首麵具映著月光。

    黑衣蒙麵,神出鬼沒——是殺手。

    “當”,鑼落地的聲音,更夫雙腿發軟跌坐在地,麵露驚恐之色。

    要知道臨安城近年來常有殺手出沒,還未有目擊者生還。若非實是苦於生計,誰願意做這打更的行當?

    更夫懊悔萬分,眼睜睜看著豹形麵具者身後多出數道黑影,為首者自簷頭一躍而起,寒光凜凜的麵具在他眼中漸漸放大。

    手起劍落,更夫眼前一黑昏死過去。卻在這時,一枚“暗器”橫空飛至,正中長劍劍身,一聲脆響,將長劍震開數寸。黑衣人的身形晃了晃,有瓷器碎在地上,幾顆殷紅的藥丸散落腳邊。

    黑衣人穩住身形,猛地抬頭望向“暗器”來的方向。

    不知什時候,飛簷上又出現了一道黑影,戴著銀色的蒼鷹麵具。

    (一)

    “交給我。”

    說罷我從簷頭一躍而下,徑自走向昏迷的更夫,看也不看一旁的“黑豹”黑世傑,從地上散落的藥丸中隨便拾起一枚,直接塞進更夫嘴,一推下頜確保送進咽喉。

    麵具給了我代號,“白鷹”,殺手組織幻血盟左護法。

    黑世傑看到這,“青鋒”劍入鞘,一言不發的掉頭就走。屋簷上的同門弟子隨之潛入夜色,頃刻後巷子隻剩下生死不知的更夫和用新瓷瓶收拾藥丸的我。

    自第一次執行任務以來,不多不少正好五年,五年間我受命殺人無數,大抵是手起劍落麻木了,漸漸研究了各種取人性命的方式。

    比如我手中這瓶“人間地獄”。起源於那些大戶人家深院藏的奇藥:或至毒,或春藥,或狼虎之藥;研磨成粉適量調和,製出的就是未知的奇毒。

    昏睡中的更夫似乎見著了什可怕的東西,麵部表情開始扭曲,仰躺的身軀漸漸蜷縮起來。

    收起藥瓶,重新翻上屋簷,血腥味早已在後院彌漫開來。

    府邸的主人正在書房挑燈夜讀,我到達時他已經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前腳剛跨過門檻的書童撲倒在血泊中,府邸主人一臉驚詫的看著在門邊擦拭“血鑄”的我,在他身邊還有另一雙驚恐的眼神,來自一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兒。

    “嗯,不算破例。”我自言自語,同時箭步上前,揮出“血鑄”。衣裳劃破的聲音響起,試圖逃離的二人倒下,我在小女孩臉上看到了臨終前的滔天恨意。

    “血鑄”嗡嗡作響,嗜血的它在訴說興奮,“血鑄”嗜血,隻是我總覺得,這樣一口削鐵如泥寶劍用來殺人太過可惜了。

    收劍出門,與黑世傑等人會和,借夜色離開。

    月光依舊,萬籟俱寂。

    一切如常,隻是這一晚的打更再也不會響起了。

    (二)

    又夢到五年前的那夜。

    拔劍之後,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濺血的雙手,腳下不由自主的倒退。

    我真的殺人了?不,應該是我終於殺人了。我是殺手,幻血盟是殺手盟,培養的我們生來就是殺手。

    “血築”在滴血,倒在地上的男子還未死透,我看著他,那種感覺難以言喻,緊張又興奮,還有一絲異樣,但卻不知具體哪異樣。

    月光照進房內,忽然有一道光晃了一下我的眼,尋找時發現是我佩戴腰際的玉佩,上頭刻的是我的名字。此刻倒在地上的男子還有最後一口氣,當他注意到玉佩之後,興奮瞬間爬滿他的麵龐:他回光返照了。他睜大雙眼看過來,眼神卻在漸漸渙散,視線像是透過了我,看向背後我所看不見的東西一樣。然後他笑了,張了張嘴,聲音微弱卻清晰:

    “靈素,姚靈素。”

    到此為止戛然而止,他走的出奇的安詳。

    柱子後傳來一聲輕呼,以及極力掩飾的抽泣聲,回首看去見著一名十二、三歲的女孩兒,銀牙緊咬,秀美的小臉上寫滿了恨意,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夢到這就醒了。

    想起這些是因為今夜所殺的女孩兒眼神像她嗎?五年前我放她離開,如今已想不起理由了。

    後來我與師父立了規矩,三不殺:嬰兒不殺,窮人不殺,美人不殺。就像今晚,美人不殺所以不碰後院。

    走到窗邊,凸月,月光一如我第一次下山出任務那晚,也就是夢中那晚。過去五年,五年間那多人死在劍下,卻再沒第二位走的那安詳。

    手中的寒玉依舊反射著月光,一麵雕有一隻雄鷹,另一麵鐫著“白玉寒”三字,字形灑脫。我的姓名也由此而來,寒玉是十九年前被遺棄時唯一的信物。

    然而平常我會做另外一個夢,夢有位與我一般大的少年,看不清容貌,隨著年齡的增長,移步換景:從田園到戰場,從隻為了吃一口飯到隻為了活下去,曆盡黃沙,出生入死。每每醒來蒼涼的感覺揮之不去。

    披上外套走出屋子,整個山穀一覽無遺。

    這個地方叫做“幻血盟”,盟主是一名自稱“幻姬”的女子,也就是我的師父,幻血盟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可以叫我一聲“大師兄”。

    本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直到提不起劍為止。

    不曾想,卻遇上了這一個人。讓我知道了什叫做“宿命”。

    (三)

    半個月後,秋記茶樓。

    找了一方角落的座位喝茶。

    幻血盟有自己的規矩:禁酒,禁賭,禁色。身為左護法的我習以為常,卻有師弟師妹說是這些是上清規戒律,與和尚廟不逞多讓。

    和尚廟什樣我不知道,沒有在意。事後這話被黑護法聽了去,當日談話的師弟師妹便禁了足,一個月不得出山門。

    黑世傑眼容不得沙子,處理起盟中事務來有板有眼,讓我這個做左護法的很是清閑。

    便說秋記茶樓在臨安小有名氣。喝著茶,聽見鄰座兩名儒生閑談的內容:茶樓老板的閨女才貌雙全,隔三差五到茶樓雅座寫詩作畫,臨安的青年才俊聞名而至,隻為一睹芳容。

    我不以為然,她這樣與青樓藝妓有何區別?

    再抬頭,卻望見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如墨長發,杏黃披風,雪白紗裙,那道窈窕的身影懷抱古琴走過樓道,一襲麵紗掩不住天生麗質,垂眸輕笑間,傳來銀鈴般動聽的樂聲,而後她緩緩抬起眼簾,卻是望了過來。

    我正望著她出神,四目相對,心跳漏了一拍。

    少女迅速收回目光,垂首疾行至雅座。而我隻覺得這個世界有顏色了,不再白的毫無波瀾。

    那個女孩出現了,夢中的少年前幾日搜救一座城池,在幾乎被屠盡的屍海中救下一名少女,那名女孩和眼前的白衣少女一模一樣。

    夢中的兩人私定了終身。

    我再坐不住,在周圍人對白衣少女的聲聲議論中,大步離開茶樓,紮進人群,頭也不回的回了幻血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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