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娘咯咯的笑了起來：“你有喜歡做的事情嗎？”

    我看著天空，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十七歲之前，我最喜歡的事情是獨自一人在廣闊的田野上閉著眼奔跑，直到被什東西絆倒，然後躺在綿軟的田地。”

    “如果小夥伴不罵我是野孩子，我還想和他們一起玩耍。偶爾，給街坊四鄰搞點小破壞，在旁晚的夕陽下逃回家，被慈祥的母親數落幾句，不過總能吃上母親做的晚飯，這些，我都擁有過。”

    “那時候，我以為天底下最大的懲罰，是我闖了天大的禍，被母親狠打一頓。直到母親趕我出門那一天，我才明白，肌膚之痛，是天底下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如果可能，我願意挨個給鄰居們道歉，和小夥伴和睦相處，尊重私塾的老先生，好好聽課，考個功名。讓母親高興。我希望，我永遠不會踏出那個山村。”

    說完，我轉頭看到葉姑娘滿臉淚痕，驚訝的說道：“葉姑娘，我說我的事情，你哭什啊？”

    葉姑娘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別過頭抹掉眼淚，再回頭衝我一笑，說道：“那你真是惡貫滿盈，罪有應得啊。”

    “是啊，我罪大惡極，母親懲罰我，讓我體會這世間的萬般苦難。”

    葉姑娘止住笑，落寞的說道：“可是我呢，我生下來不久父母就被殺了，我跌跌撞撞活到現在，表麵上十足的壞人，卻從未殺過人，做的最大的壞事，就是要挾你跟我走了趟嵩山，我自問這一生從未做過壞事，可是這人世間的萬般苦難，不曾有一樣饒過我。”

    原來看似樂觀的葉姑娘，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

    我拿出一支玉釵，插到葉姑娘的發髻上，說道：“這釵，挺配你的。”

    葉姑娘咯咯的笑，拿下來把玩，說道：“你從哪弄的這釵？”

    “當初我弄壞了你的釵，自當還你一支。路過長安城的時候，看到這釵十分好看，配你最是合適。”

    “沒想到你也會討女孩子歡心了。”

    “沒有，隻是還債而已。”

    我起身，對葉姑娘說，“我不欠你了，我們該分別了。”

    葉姑娘說道：“好。當初崇山之後就該分別，卻耽誤了這些時間。”

    “多日來承蒙照顧。”我拱手說道。

    “無妨。再見。背黑劍的張揚。”

    我說道：“我送送你吧。”

    “不用，不喜歡相送，說走就走，落得幹淨。”

    身後良久沒有聲音，回頭，已經空無一人。

    我站在青玄門前，抽出身後的劍，手掌拂過劍刃，鮮血侵入劍身，化為一條條紋路，漫散開來，將我周圍五丈之地圍住，擅入者將化為血霧。

    我放聲大喝，聲如洪鍾大呂：“我是張善之子，今日持黑劍入青玄，為討我父母債而來！”

    青雲門眾多弟子出來，將我團團圍住，卻無一人敢近前。

    眾人讓開一條路，掌門和三個長老並一眾青玄高手走過來，將我圍住。

    “張揚，你本是你父親和妖孽所生，不該存在於世間。我已經饒你一次，你竟然還趕來送死！”葉知秋大聲喝道。

    我狂笑起來，說道：“我該不該殺，不該你說了算。蒼天讓我們每一個生命來到人間，就是說明蒼天允許的，而你們，打著老天爺的旗號，來滿足自己的私念。”

    “一派胡言！”葉知秋大喝，”妖孽修煉本就是逆天而為，我們除魔人就是要代天行誅！“

    “那，我母親做錯了什？我又做錯了什？僅僅因為我們是妖，就要誅殺嗎？”

    “說的好！”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抬頭一看，葉姑娘不知何時，坐在了不遠處的房簷之上。

    “你是何人？”一個年輕人喝道。

    “我是誰？我是和張揚一樣的人，為討債而來。”

    她還是一襲紅衣，頭發隨意的挽在腦後，山上的大風吹起她的黑發，在身後飄散。

    她朝我走來，我忙撤了護法。

    我有些手足無措，他的到來顯然打亂了我的計劃。

    “你怎來了？”我問道。

    “因為，我還有更好的辦法。”隻見他搶我手中的劍，將我定住。

    然後一個人執著黑劍，慢慢的超青玄派的正中走去。

    “你要作甚？”葉知秋喝道，卻看著葉姑娘手中的劍，連連後退。

    葉姑娘並不回答他，隻是嘴低語著：“陰陽分兩路，人妖皆殊途。人知妖恐怖，妖知人心毒。”

    突然，葉姑娘麵露凶相，雙目化為血色，黑劍猶如感應到了什似的，飛到半空。

    整個青玄山的靈氣都向那劍匯聚而去，劍上的諸天星象浮現而出，逐漸覆蓋了整座青玄，慢慢組成了一個大陣。

    誅仙劍陣。上古第一凶陣。

    我知道，她又騙了我。

    “住手！”葉知秋飛身上去，可是什都晚了。

    那滿天星象幻化出一把把青劍，如雨點般落下。

    隻是，這劍雨之下，將無一個活口，哪怕你是再厲害的得道高人。

    除了我。

    良久。

    葉姑娘走到我的麵前，解了我的定身術。

    “你騙了我，你原來是想以我的血為引，在燃燒你的本名真元，激發劍內的誅仙陣。”

    葉姑娘咯咯的笑起來，說道：“是你太傻，從我們第一次見麵起，你就該知道，這劍能感應妖氣，自發激活。”

    話未說完，身子卻向後倒去。

    我接住她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