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素生子 本章:(14)

    (14)

    1990年八月

    收拾好行囊,和冰釋一起告別了各自的家人,踏上我們各自的新旅程。心終究是忐忑不安,卻又不知道為什。飛機一直向西北飛去,雖是第一次坐飛機,但並未感覺太難受,(可誰也沒想到,幾近二十年後,從上海到南京,那次坐飛機,沒把我難受死。)

    驟然想起了辛棄疾的《水龍吟》:

    楚千清秋,水隨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休鱸魚堪燴,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英雄淚。

    我隻想想起這一首《水龍吟》,另外一首,就永遠埋在我的記憶吧!

    後我問坐在我旁邊的冰釋,她想起的一首詩也應證了她的未來:孩兒立誌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不過以後她埋骨,的確到不了桑梓地了,因為她已經是瑞典人了,這也是她最感慨、最後悔的了。)

    張教授因有工作要做,早就趕去北京了,獨留下我與冰釋,默默地告別自己的故鄉,冰釋仿似看出了我內心的不決斷,淺聲道:“別後悔了!”

    “其實冰釋,我這次來多半是舍不得你,準確的是我陪你來的。”我眼中含淚,悠然道:“名利地位不足以讓我動心,閑易樂趣不足以讓我變心。我活著這大,除辰星外就你一個朋友,準確的就你是真正的朋友。這多年蕭條的人生,能陪著我的隻有我自己,我學著自己和自己話,自己和自己玩,但其中苦楚隻有自己知道。”

    冰釋也有所感,“其實自己和自己能玩到一塊也算是得道了!”她忽然想到了什,匆忙道:“你還是放不下星哥嗎?”

    我曾向她訴過自己的過往,她知道我人生的點點滴滴。如此發問,也不足為奇。而對於她,我隻知道她的家在哪,對於她的人生,她不願意談,我也沒必要問,可能時機到了她會告訴我的。

    “不知道。”我答道。

    她笑笑,與我分析道:“確切的答案是‘放不下’,拿不準的是‘可能吧’!一半一半才會回答‘是’,想他時間多想忘掉他少回答是‘對’,如果想忘的多,思念少是‘不會’。你這‘不知道’包含三種可能:第一,你潛意識想規避自己,不想承認什東西。第二,你想他卻不想告訴我,也不願告訴自己的內心,通俗點就是自欺欺人。第三,你想回答‘是’卻又感覺那樣回答不好,特別是當著我的麵,和自己真實的一麵,想以‘不知道’逃脫。”她堅定眼神,像審問犯人一樣淩冽道:“如果你是一,奉勸你要麵對真實的自己。如果你是二,那很可怕,長久下去,你會辨不出真假,永遠活在自己給自己製造的幻境。因為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如果你是三那是值得理解的,如果真是那樣,你會隨著時光的流逝和我的感情越來越好,直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她故意一賣深沉而富有內涵的笑容,“但以我對你的了解應該是二大於一大於三。其中利害,自己斟酌。”

    我露出牙齒一笑,冰釋,你是在寫推理嗎?

    “你得對,我要仔細審視自己的內心,不要讓一些事物蒙蔽了自己。”我默然道。

    “對,你是成大事的,怎能被兒女私情耽誤?”

    她得有些漫無邊際,使人理不清頭緒,怎突然會這個?萬般疑問下,我道:“為什這?”

    “我也不知道,想到什就什了。不過聽你跟我講過你的過往,有一種感覺促使我這。”她略一遲疑,緩緩道:“句冒昧的話。”

    “你我之間還需這個。”

    聽我這,冰釋試探性地悄聲道:“放棄中醫,真的不後悔?”

    “這也是我來北京的另一個原因,你知道我是在北京讀的大學,學的中醫,我想來到出發的地點可能會使我重新拿起自信心和頭緒繼續學習中醫。但是,我真的是不想再碰了。”我痛快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人最難得從心所欲,你做什我都支持你。”她一轉話鋒,“我聽張教授他不僅教我們政治、語文什的,還有反偵察、各類樂器、舞蹈等也要傳授。他是想著重培養什嗎?”

    “有可能,但不論學什都行。你想想,不用交學費,還管吃管住,就要你用心學點真本事,這種待遇,真是享受!”

    “還有曆史發展,各類主義,好像還有黨的方針什的。”

    “不止呢,還有發言稿的籌寫,見賓客時的禮儀都要學。”

    “還挺充實,那就拭目以待吧!”

    我又一笑,“聽你這,還真是期待。你話如此字正腔圓,最適合做主持人,可惜你不喜歡。你看你英語好,功底也好,最適合不過了。”

    她略微歎息,“隻可惜我不喜歡。”複又露齒一笑,望著她整齊光潔如璞玉的牙齒,霎時間感覺麵前的冰釋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女人,她什都好,倒顯得我什都不好。所以求知識是無限的工作,學習的道路還是很長。

    我突然毫無預兆的大笑一聲,“你人的欲望真是無止境,人心不足蛇吞象呀!”

    “怎突然這個?”冰釋不知所蹤地笑笑。

    “我曾我羨慕你的大眼睛,你羨慕我的臉,我羨慕你勻稱的身材,你羨慕我消瘦的身材。女人,還是最在乎自己的樣貌身材,後才能注重文化修養。我們倆也不例外。”

    我們都笑了。若有畫家遠觀我與冰釋,還能構成一幅畫卷,名字就叫《雙女嬉戲圖》,隻不過我認為冰釋比我好看些。當然,我也不差!

    “聽還有另外幾名同學和我們一起學習,相當於是同班,也就是張教授名下‘弟子’了?”我望著冰釋的眼睛道。

    “是的,但張教授早就不在清華大學教書了,名義上,我們可以算他的學生,但形式上,我們和他並無直接關聯。”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這多年哪怕到今我也習慣自己給自己話,有時還逗得自己哈哈大笑。有時好好的正做一件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會笑,反倒把身邊的朋友嚇一跳,我有一個好友名叫蕭靖莞,每次見我大笑,都會順嘴一句:“神經病。”

    當然,和普通人如果一樣,怎能突出自己?其實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所學知識邏輯的不同造就基礎不同、原理不同,從而再導致生活的方法不同。某種意義上,隻有被別人是“瘋子”、“神經病”之類的話,才代表著你成功,換句話,因為才都是神經病!)

    北京的風還是那幹燥。仔細算算,我闊別北京正好十年,巧呀,真巧。巧的還有下飛機那正好是星期一,如果從機場馬不停蹄的趕往安門前還能看到五點三十分的升旗儀式。與冰釋稍作商量,決定去安門觀升旗,也不辜負了今這個星期一。

    安門前等著看升旗的人還真不少,因八月的晨風略帶涼意,大多數人都穿上了外套。我與冰釋都是穿的中山裝,白了也就是款式相似,設計相仿罷了。輕薄的麵料貼在身上格外舒服。中山裝麵穿著白襯衫,一看我們的穿著,就知道我們是中國人。更重要的是氣質,一種中國人特有的氣質。

    中山裝口袋上掛一支鋼筆,袖子上係一個***徽章,差不多那個年代的人都那打扮。(不過再過幾年也就過時了,隻有我到如今也不覺得過時。)

    觀完升旗儀式,我與冰釋便立刻趕去地安門附近的一個房子,想著先去拜訪張教授。張教授的家雖不大,麵各式各樣的物品齊全。案幾毛筆,古琴琵琶,各式各樣線裝的書,還不乏洋人的著作,一看就是個愛讀書的人住的房子。

    房子後麵還附帶一個院子,穿過院子,又一間比起院前房子略顯陳舊的屋,屋雖,照樣一應俱全,屋子的建設也富有中國特色。麵有一張上下床和兩張桌子,剩下的全是書。不錯,這就是張教授給我與冰釋準備的房間了,是住夠了宿舍偶爾可以來家住一住,反正家也沒多少人。

    那些個日子很是輕快,白去清華大學學習,有時晚上回到張教授家中,大多情況就住在大學,相當於“研究生”,我和冰釋等一群人研究的是政治哲學。

    算上我與冰釋,張教授“座下弟子”一共有三十二位,個個都是一等一的聰明,對於事物有自己非常獨到的見解。他們隻有極少數人上過大學,差不多有三個,加上我是四個,當年政治形勢所迫,年紀相仿的幾乎都沒上大學,但也都堅持著學習。

    人外有人,外有,真是一點沒錯。

    張教授的夫人姓李,我們和眾人一樣稱她李大姐,她為人和善,做事嚴謹,從不拖泥帶水。

    她個子中等,頭發尚未完全白稀,丹鳳眼一看就有魄力。大大的鼻頭和善近人,厚厚的嘴唇從不議論別人,***思想記得最牢,不論是誰的錯,先反思自己,後批評別人,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是我們所有同誌學習的榜樣。

    她對我與冰釋也是極好的,得知我們千迢迢的跟隨張教授學習,心下實在感動,對我們倆照顧有加。她會經常關心我們吃得慣嗎?睡得好嗎?衣服夠嗎,用不用買點?缺什少什就給老張的秘書。

    我們也很感動,背井離鄉,有一個勝似自己母親的人噓寒問暖也是在外鄉最好的安慰吧。我們也經常和李大姐溝通自己的想法,陪她聊,也算是些許報答吧!

    (不錯,我也感覺她像鄧穎超鄧大姐,可能那個年代的人都是那熱情吧!)

    休息三後,精神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從臨沂帶來的除了隨身的衣服用品外就是我這多年從不離手的書籍。各式各樣的書,帶了差不多兩個箱子,確實很麻煩,不過很值得。

    第四,張教授就抽空親自教授我與冰釋,在一間二十平米的房間,麵各式各樣的政治、曆史、等書籍。他是很忙,教我們文化課時他的秘書經常進來道:“張書記,這是新的文件,等待批閱。”

    我與冰釋聞之,皆道:“您先忙,您教的‘馬克思主義’我們可以自己背背。”

    “不是背,是理解。”張教授嚴肅道。

    “哦,知道了。”我與冰釋齊聲道。“您不用先忙?”冰釋關切道。

    “還不急,我給你們講完‘黨的方針’再去吧。”

    張教授那年七十三歲,頭發已經花白,但學識不減當年,似乎他年輕到現在的所有學識都將毫無保留地傳授給我與冰釋,這一點我們也很是感動。正所謂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也正是從這一點,才反映出張教授的德高望重。

    可張教授也是最注意形象的,每次見到頭發露出銀絲時,便立刻將頭發染黑。不僅是他,幾乎每個在中央工作的領導人都是這樣,他們把最好的青春奉獻給國家,希望留住青春去做更多的事!

    這也是很感人的地方。

    平時都是早上五點起床,文化課上完就已經是中午了。偶爾大早上就從大學趕到張教授家中學習,進門時他們已經晨練一個時了,就看著張教授帶領著家所有的成員跑步,一二一,繞著前院跑個十幾圈,前院麵積不算,如果沒有訓練功底的人驟然一跑,定會吃不消,我就是個例子。

    午飯過後,下午張教授會請專門的老師到大學教我們倆聲樂或是舞蹈。先談談聲樂,唱腔就不在話下,以至於後來我見到歌譜就會唱了。難的是樂器,各式各樣的樂器,中西合璧,下無敵。

    聲樂老師是個男老師,聽是什樂器都會玩,隻要是學校有的樂器,他都是手到擒來。他的聲音富滿磁性,話前總是扶一扶眼鏡,道:“你們都要學會吹拉彈唱,至於符合的樂器,可以自己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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