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天儀,停止了轉動。
紫黑色,墮落的因果之力,順著邪胎的手掌,在向論道天儀內部滲透,篡改著內部的因果律令。
邪力在蔓延。
可下一瞬,一股古老的力量,自論道天儀內湧起。
純白如玉的天機劍氣,開始絞殺紫黑色的邪胎因果。
論道天儀,又開始慢慢轉動。
罌粟鎖鏈之中,邪胎的臉龐畸形,冰冷而殘酷。
它血淋淋的手掌,拚命抓住論道天儀,阻止著天儀繼續運轉。
論道天儀的轉動,很快又變慢了。
但論道山,古老天機內核的強大,還是讓它堅定地,按照既定的因果律令,去完成自己的推演。
邪胎又伸出另一隻手掌,按在了天儀之上。
更強大的因果邪力,纏繞在論道天儀之上。
論道天儀仿佛陷入邪道的泥潭,運轉得更慢了,但下一瞬,內在因果紋路,宛如玄妙的陣紋,猛然一顫,一股磅的,純白天機之力,向外蔓延,繼續絞殺著邪神墮力。
這座古老的天機至寶,抗拒著一切外來之力的進犯。
邪神之胎也不行。
邪胎如腐化嬰兒般的雙手,被論道天儀上的因果之力,磨得血肉模糊。
邪胎的麵容,開始猙獰,憤怒,扭曲。
祂是最接近邪神本源的一隻邪胎。
但邪胎終究隻是邪胎,是邪神降誕之初的一個雛形,一個胚子,並不具備全盛期邪神的力量。
祂必須借助殺戮,血腥,恐懼,絕望和人性的諸般醜陋惡欲,才能凝聚實體,重新複生。
在此之前,祂還突破不了,某些強大修士布下的天機封鎖。
祂所能做的,也隻是延緩了論道天儀的運轉,卻改變不了既定的結局。
邪胎神情漠然,緩緩閉上雙眸。
祂在呼喚著祂的“信徒”。
人是貪婪的。
人性是墮落的。
人布下的封鎖,也隻能由“人”來打破。
很快,祂的召喚,得到了虔誠的回應,邪胎睜開雙眼,目光冰冷之中,還透露著一絲譏諷。
四周的虛空,再一次悄然裂開。
一絲沾染著邪氣的金色因果之力,再一次蔓延而出,纏繞在論道天儀之上。
金色因果,乃極高明的天機之法,纏繞在論道天儀之上。
這還不止。
很快,又一道虛空裂開。
一縷深厚的,藍色的因果之力,也蔓延而出。
隻是這絲因果之力上,纏繞著極其複雜的氣息,有人的氣息,有邪魔的氣息,還有一絲血色的“屍”的氣息。
根本分不清,是人是鬼。
一金一藍,此兩股因果之力最強。
此外,也有數道,更駁雜,更弱一些的因果算力,借助邪胎破開的虛空,如藤蔓一般,向論道天儀蔓延。
論道天儀被這些,密集的邪墮的因果,牢牢纏住。
運轉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而後越來越慢。
最後,終於徹底停滯了。
邪胎憑借自身,以及爪牙的因果邪力,遏製住了論道山至寶,論道天儀的運轉。
接下來,邪胎紫黑色的雙手,開始將論道天儀,往回撥動。
祂想逆轉因果,改寫律令。
帶邪氣的金色因果,被汙染的藍色因果,宛如樹根。
其他形形色色的因果之力,宛如枝葉。
所有這些力量,密密麻麻匯在一起,一同壓製著論道天儀,給邪胎創造契機。
論道天儀,的確被壓製住了。
可它是論道山老祖的至寶,內在因果定,可被遏製,但卻不可被逆轉,不可被篡改。
任憑邪神的因果之力再強,也無法逆轉天儀。
局勢一時間僵持住了。
雜色交織的邪神之力,和純白如玉的天儀之力,雙方角力,互相僵持。
一時間,誰也奈何不得誰。
邪胎憤怒,紫黑色血淋淋的雙手,不住地
拍打,撕扯論道天儀,可仍舊無濟於事。
論道天儀,根本不為所動。
就在這種,微妙的平衡之中。
論道山,懸天峰之側。
於深夜之中,高聳入星空的觀劍樓上,飛出了一縷,微不可查的氣機。
這縷氣機,宛如天上一粒星光,奧妙無窮。
但又無形無跡亦無色。
疏忽而來,轉瞬而至,借邪胎與天儀角力之時,直接融了因果律令,滲入了論道天儀內部。
沒有任何人察覺。
平衡就此被打破。
論道天儀“認輸”了。
邪胎強大的氣息,開始占據上風。
邪神爪牙的力量,開始猖獗。
論道天儀的因果格局,開始逆轉。
一條條律令,開始被邪力汙染,因果也在被一點點改寫……
在罌粟鎖鏈之中,邪胎露出醜陋而殘忍的笑容……
這一切事,都發生在因果界域,有了重重遮掩。
除了當局之人,整個乾學州界,幾乎無人知曉。
唯有墨畫,突然一陣心驚肉跳。
他仿佛看到,有一張醜臉,在對著他笑。
這張臉太醜了,又紫又黑,宛如死胎一般,帶著邪氣,猙獰而恐怖,滿含對人世的怨恨和貪婪。
這張醜臉,也打斷了專心思考的墨畫。
墨畫皺眉。
“有什事發生了?”
可他又想不到,到底能發生什事……
他的因果造詣,還遠遠沒有高明到,能染指到洞虛之上博弈的境界。
他有的,隻是敏銳的因果直覺。
還有與邪胎“同源”的那一絲通感。
墨畫想了想,搖了搖頭。
“罷了,與我無關,我隻要論劍就好……”
乾學州界這多事,哪能事事都要他這個小小築基修士來操心。
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著。
他又不是個頭最高的那個。
甚至很可能,這些人中,就數他個頭最矮。
墨畫便靜下心來,繼續考慮天字論劍的安排。
盡管從現在看來,贏麵很低很低,但也要做萬全的準備,去搏那一絲勝機。
畢竟,師父的生死,就擺在眼前。
可墨畫卻總集中不了注意力。
冥冥中似乎有感應。
那張醜陋而邪惡的笑臉,還是會時不時,浮現在墨畫腦海,打斷他的思路。
似乎祂做成了什事,十分得意。
墨畫有點煩了。
“再笑?”
墨畫冷著臉,小聲嘀咕道,“你再笑,我就收你去了……”
不知是墨畫的“威脅”奏效了,邪胎感知到了危險。
還是單純是時間到了,邪胎又蟄伏了。
那張醜臉,也不敢再在墨畫麵前笑了。
墨畫點了點頭,便心無旁騖地繼續研究論劍的事了……
夜過日升,朝霞明媚。表麵上一切風平浪靜。
論道山中。
四宗八門的代表長老,聚在論道天儀前,查閱論道天儀推演出的名單。
這個名單,是最後一場地字論劍了。
對有些宗門,譬如太虛門來說。
地字論劍大局已定,這最後一場的勝負無關痛癢,跟誰比影響不大,所以就不太放在心上。
也有些宗門,還是比較緊張。
他們戰局很焦灼,前後排名咬得也都比較死,一場勝負,就決定著宗門的進退。
這些宗門的長老,心難免忐忑。
但這種宗門不多,場間大多數長老,還是抱著一種莫名“安心”的心態。
最後一場比完,地字局就結束了。
就像宗門考核,考得隻剩最後一門了,考完就能放假了的,那種奇怪的輕鬆的感覺。
雖然地字局之後,還有天字局。
但之間會休整一段時間。
而且,對絕大多數宗門來說,天字局是絕對的“高端局”,根本不是他們能玩的。
甚至很多宗門,壓根就沒一個隊伍,能打進天字局。
地字局結束,他們這屆論劍,也就等同於結束了。
天字局的舞台,是給那些真正拔尖的宗門,以及真正拔尖的天之驕子們的。
跟他們關係不大。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的確是最後一場論劍了。
成績好壞,姑且不論,但真的是打完就“放假”了。
再也不用提心吊膽擔心勝負,絞盡腦汁去跟別的宗門拚個輸贏了。
便是在這種,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伸不伸脖子都快塵埃落定的心態下,各宗門代表長老,打開了論道天儀推演的名單。
一時間,所有人盡皆色變。
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頭頂明媚的陽光,也變得陰森冰冷起來。
甚至包括論道山的長老們,都神情震顫,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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