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化為了腐肉,陣紋黑紅粗狂如血管,深深根植於地石,顫動之間,法則流轉,饑渴地吸食著大地的生機,同時也將這股“饑渴”,化作饑災之力,輸入到蠻荒的大地之上。
每一道陣紋,都蘊含著濃烈的法則。
每一處陣樞,都扭曲了固有的陣法框架。
每一副單陣,都是超出陣法品階的絕陣……
墨畫走在巫鷲禁地之中,走在饑災大陣中,眼見周遭大陣景象,心神沉浸其中,內心飽受震撼。這是一座,完完全全由蘊含饕餮之力的絕陣,所構成的饑災絕道“大陣”。
而且,幾乎消弭了所有固定的陣法形式。
傳統的陣法,以土石金鐵為媒,以靈液獸血為墨,固定的筆畫為紋,既定的結構為樞,以靈石聚靈為眼。
這些都是客觀的“死物”陣法。
眼前的絕道大陣,則更像是一隻“生物”,構思奇詭,造化絕妙。
就像是……
墨畫眉頭微皺。
“以陣眼為心髒,陣樞為骨骼,陣紋為經脈,陣墨為血,陣媒為肉……而構成的陣法生物……”一念及此,墨畫心中一顫。
過往一些零碎的陣法記憶,又浮現在腦海,自動拚湊在了一起。
屠先生所構建的荒天血祭大陣,是以一隻上古妖獸的“心髒”為陣眼,以古妖獸的骨骸作為陣樞的大陣血祭大陣也是以血為墨,將陣媒腐化為了肉。
而自己煉作本命陣的,十二經饕餮靈骸陣,也是在以自己的骨骼,作為陣媒,以經脈為陣樞。自己的血肉,也一定程度上,與饕餮靈骸陣有了融合。
還有……
那位大巫祝。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大荒的四象聖獸,是大巫祝用某種陣法,人工創造的“合成獸”。
這也是一種“生命陣法”。
將這所有的一切,串連在了一起,墨畫這才恍然驚覺。
眼前這如同“活物”一般的饕餮饑災大陣,乍看之下,的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陣法理解。
但細細分析,深入思索之下,便可發現這饑災大陣之中,很多細節的原理,自己其實早就見到過,甚至親自參與過類似陣法的構建。
隻不過很多東西,自己當時懵懵懂懂,沒有真的理解罷了。
墨畫心中微歎。
“果然,陣師還是要多看多學……”
任何陣法上的閱曆,都沒有白費的。
任何對陣法的參悟,都至關重要。
即便當時不理解,但學著學著,總歸會有一日,所有細節都會重新拚湊在一起。
哪怕當時參悟了,之後忘了也沒關係。
隻要繼續去求道,繼續在陣法的路上走下去,總有一日,那些忘卻的感悟,會重新浮現在腦海,並融匯貫通在一起,融成最終的大道。
墨畫心神通明,再看向眼前的饑災大陣時,那種麵對未知的陌生的怪物一般的陣法的恐懼,稍稍淡去了。
不必害怕任何看似深奧晦澀的陣理。
陣法就是陣法,隻要沉下心來,肯花心思,多學多思多練,早晚有一日是會學會的。
當然,這套詭異的大陣,還是太高端了。
盡管有了點思路,但墨畫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陣法造詣,想真正領悟這套,純由絕陣構成的饑災大陣,短時間內幾乎不可能。
甚至,他這個“慣犯”,想把這大陣“炸”了,都不知從何入手。
萬一真炸了,會不會連同整個蠻荒,一同毀掉,墨畫也不清楚。
因此,他隻能盡量不去碰。
同時他也催動神識,盡全力將他所見的饑災大陣的種種結構,紋路,以及陣媒腐化,陣紋如血管一般縱橫的各種陣法畫麵,全都牢牢記在腦海。
這也是一種極為珍貴的“閱曆”。
將來若有一天,他的陣法造詣足夠深了,再回想起此時的種種細節,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領悟。畢競,這可是師伯的手筆。
能從絕道大陣內部,親眼看到師伯的陣法手筆,本身就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
墨畫不再分心,而是一邊向前走,一邊聚精會神,將眼前的一切陣法細節,筆法也好,用墨也好,構造也好,血管也好,死物也好,活物也罷,無論是否有用,無論是否與陣法有關,全都原原本本地,烙印在了識海中。
墨畫沉浸其中,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記錄了多少。
待墨畫回過神來,當即驚出冷汗,猛然意識到:
“我在做什?”
這可是師伯的地盤。
我在師伯的地盤,偷師伯的陣法?
這可不是在通仙城,也不是在南嶽城,不是在離州城,而是在師伯主場的大荒。
自己怎可以沉迷陣法,一時忘乎所以,無視了周遭環境?
墨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忍不住環顧四周,皺起了眉頭。
自從他進入這饑災大陣以來,一個人都沒碰到,甚至連一隻邪祟都沒有。
仿佛這饑災大陣中,除了這陣法是活的,其他全都空無一物。
師伯呢?
他即便不在,也應該會留下什手段。
否則這饑災絕道大陣,是如何建出來的?
還有……屠先生呢?
他到底在哪?
當年荒天血祭大陣中,屠先生應當是死了,如果他沒死,又會以什狀態存在?
墨畫的深沉的目光,看向大陣最詭異的深處。
他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往麵走。
萬一走進去,真的還能回來?
可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回頭路了,此時糾結這些,也沒了意義。
墨畫也很想看看,饑災大陣最深處,整個大陣最核心的陣眼,究競是什東西。
他也得找到屠先生…
墨畫思索片刻後,繼續邁步,向大陣深處走去,與此同時,他內心也有了預期。
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場惡戰……
無論是師伯,還是屠先生,都不是好惹的。
又繼續往前走了不知多久,周遭的景象不變,仍舊是血肉石壁,和血管一般的饕餮陣紋。
隻不過,血肉石壁明顯更加粘稠。
血管也更粗壯,而且脈動更加有力。
饕餮的氣息,也濃烈得如同霧水。
走在麵,仿佛走在了深淵巨口中,似乎下一刻就會有被“吞噬”掉的凶險。
但墨畫走在麵,反倒有些“如魚得水”的感覺,甚至隱隱有一種,走在自己“家”的錯覺。這種感覺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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