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未分類 作者:九千須彌z 本章:上

    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他了。

    那是一個在帕拉汶德夜晚的酒館,侍女殷勤地倒空酒壺與客人們的錢包,而他,就坐在那,在和一個賭鬼玩棋盤遊戲,他手腳白淨,沒有趕集老農的淒苦神情,也沒有貴族領主的陰鬱神態,我想,他是一個初來卡拉迪亞的冒險者。

    應該能為我們的人頭出個好價錢。

    他的下棋水準並不高,老實說差到了極點,但不知為何總能屢屢贏錢,在扒光賭徒的最後一件衣服之後,他的眼睛望向了我們。

    眼睛藏著讓人害怕的熱情之火。

    “1500第納爾,我們這8個兄弟的人頭都是你的了。”老大神情肅穆地望著這個冒險者。對於商隊護衛來說,刀口舔血已經是常態,但選擇正確的雇主能最小得減少風險。

    “哦?你這不是有9個人嗎?”略帶興趣的目光掃向了我,在嘈雜混亂的喧鬧聲中顯得灼熱又難以忍受。

    “他是村落想見世麵的小兄弟,前不久被劫匪綁架了,我們路過把他救了下來,你要是不嫌棄,再加15第納爾把他收下吧。”老大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別過臉去,盡量不去看那家夥的眼睛。

    “劫匪嗎?老實說我也在找被劫匪綁架的家人,我想我們會有話題和敵人可以殺殺時間。”他掏出錢袋丟在桌上,我記得那正是那個賭徒輸掉的。

    “我們幾個的命是你的了,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叫我哈勞斯就行,我想我們能創出一番事業的。”他雙手交叉托住下巴,旁邊的侍女又為我們添了一輪酒,鳴遊詩人似乎吹得格外起勁。

    “我們幾個對得起你付出的錢包的。”老大笑吟吟地伸出手,他也伸手相握。

    “但願如此。”

    那晚他請了客人們一輪酒,大家喝的都很盡興,一切都變得醉醺醺的,人們縱情歡呼載歌載舞,不為什,隻圖自己開心。

    幾輪酒下肚,老大喝多了,大著舌頭拉著他一起唱著不成調的葷段子。他笑著拉開老大扒在肩上的手,轉頭詢問老板其他冒險者的蹤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館大多數人都喝趴下了,酒館老板叉著腰皺眉指揮幾個夥計把醉得像頭豬們的家夥們抬上樓。

    哈勞斯手放在膝上愉快地看著他們被抬上去,突然他注意到我了,“你叫什名字?”

    名字,對,我的名字,名字是...是什來著?

    “我,我不知道。”仿佛我從來沒誕生過一樣,我沒有名字,隻有故鄉和父母,但越是這想他們在我腦海中的印象越模糊,真是奇怪。

    “那就叫你十五塊吧。”哈勞斯笑著說,伸出手掌攤開朝向我,“畢竟你隻要十五塊嘛,隨便招募一個農民也要二十塊不是嗎?”

    明明說著侮辱人的話,但我居然安心了不少。

    “準備明天的戰鬥吧,我想你會喜歡的,但願主保佑你的靈魂。”他將酒杯放在桌上,笑著往樓上走去。

    但願明天真的能夠順心如意。

    命運總是喜歡在出乎意料的地方作弄世人。

    瓦蘭迪亞有句古話說過:命運就像藤蔓,你可以攀附其上,萬不可寄宿於它。

    39個人對陣足足80人的強盜團夥,饒是老大這樣的職業商隊護衛也不由得有些膽怯。

    全體聽令!他策馬環繞隊伍一圈,臉上帶著漫天的豪氣與激情,活像第一次摸到武器的少年。

    跟著我,全體衝鋒!

    但願這不是我最後一次聽到這話。

    但願這不會是我們最後的遺言。

    “十五塊,在我右側掩護。”我似乎聽到了一句小聲的嘀咕,是聽錯了嗎?總之跟著他就對了吧。

    就這樣,一路殺進血色的夕陽。

    毫不意外,我們敗了,但對麵也別想好過。

    我們躺在平原的草地,熾熱的吐息和戰鼓如雷的心跳讓我們一直躺在那,空氣中帶著雨後泥土的腥氣和刀劍飲血的味道,還能動彈的人正掙紮著清點戰場,他們丟下幾十具屍體匆匆跑路,我們損失了20個兄弟,老大的護衛隊丟了三顆夥伴的腦袋,老大跌坐在地上,懷抱著他們折斷的劍,哪怕沒看到他的表情,我想他眼中也噴出了複仇的怒火。

    “我們說好一起回家的,當個莊園主,種上葡萄爬滿花架,在秋收時節帶著家人們一起聚會共飲美酒......”他的聲音沙啞,語氣滿是夢想破滅後的絕望。

    “這不再美酒飄香,隻有他們血流成河。”哈勞斯走了過來,身上纏滿了繃帶,已經交給隨行醫生草草處理,正滲出淡紅的液體,但他卻顯得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我會讓那些奪走他們性命的家夥付出代價的。”

    “當然了,我的大人。”老大吐出最後一句話後開始低聲自語,不再理會周遭的情況。

    “那個,十五塊?”

    “聽候吩咐,大人。”

    “我覺得隊缺個斥候的位置,你或許能夠勝任,還有,這夥劫匪手這麵領主盾牌就交給你了,我覺得你挺適合它的。”

    “這是我的榮幸,大人。”盾牌上沾著前一個主人噴濺出的鮮血,臂彎握把處粘膩又惡心帶著腐爛內髒的臭氣,但洗洗還能用。

    就像這片大陸上的人,洗洗還能用。

    戰爭的滋味,是什呢?

    起初就像混了血的蜜,之後就像摻了水的葡萄酒。

    老大支走了之前的夥計,在一個連地名都說不上的地方死於冷箭,他死後我在這愈發龐大的部隊再也找不到歸屬感,逐漸壯大的隊伍活像一頭莽足了勁的戰爭機器,不毀掉眼前的一切誓不罷休。

    我開始感到恐懼。

    “這是帕拉汶德,還記得嗎?十五塊。”哈勞斯在趕往帕拉汶德投靠瓦蘭迪亞時突然和我說起,我想他隻是想找一個話題舒緩情緒,一路上我們見過太多的領主和貴族了,他們對他嗤之以鼻,嘲諷他是浮腫的偷牛賊、盯上了戰爭腐敗屍體的禿鷲,他全然不在意,依舊笑臉相迎,但眼中熾熱的火焰卻燃燒得更甚,他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我不覺得有什東西能阻擋他的腳步。

    “當然了,大人。”我漫不經心地拉開隊列上前偵查,過去的時間我這做了無數次,斥候是最容易犧牲的,不要讓自己死的毫無價值,這是老大沒有草率地被殺前和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帕拉汶德,我覺得更應該叫帕拉汶才對。”他勒馬笑看地平線遠處紫紅色的巨大建築群,在朝陽的照射下為它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邊框,像是一副裱在城堡的風景畫。

    “我不知道,大人。”

    “你覺得我之後會成就一番事業嗎?”他突然反問我,也許是出於興趣,也許是尋找一個能夠聊天的夥伴,我不知道,我什也不知道,這片大陸發生的一切都太快了,快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沒人會懷疑的。”

    “要我說,它就應該叫帕拉汶,至於為什?時間會證明一切的。”他露出了智者般釋然又高深莫測的笑容:“我們是未來的過去式,也是現在的進行時。”

    “人們都說你是一位頑強而出色的戰士,如果你願意向我宣誓效忠,我想我很樂意接受你的忠誠。”金發的國王高坐禦台之上,但我卻覺得單膝跪地的那位更顯威嚴。

    “當然了,向您獻上我的忠誠。”哈勞斯眼中沒有激動和喜悅,隻有冷漠的冰,寒冷又灼熱燙手的冰。

    “複述我接下來說的話,我將接受你的效忠!”德泰爾將劍平放在哈勞斯右肩之上,開始念述自古老帝國現身之前就已傳頌的誓詞。

    我以合法瓦蘭迪亞國王的名義向您宣誓效忠,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是您最忠實的手下。如果您需要拔劍相助,我就會站在您這一邊,成為您最鋒利的刀劍,我將捍衛您和您合法繼承人的權利。

    “非常好。”德泰爾輕舒了一口氣,將劍收入劍鞘,“如果你選擇背叛,願你的靈魂永墮地獄受烈火侵蝕,希望你能用生命和勇氣繼續我的效忠。”德泰爾坐回王座上,“如今全天下的人都已經知道,自今日起,你已經立誓成為我的手下和封臣,我將保護你,並賦予你以我的名義揮動武器的權力,我保證不會剝奪你的生命、自由和財產,除非你或你的同伴因當地法律或習俗造成的合法判決,如果你被敵人所殺,我發誓要為你報仇,將敵人連帶著他的家族徹底從這世上抹殺。很好,現在你已經是我的封臣了,起來吧。”

    “謝謝你,大人。”哈勞斯站了起來,看向德泰爾,或者說,是那把王座。

    不久後,哈勞斯向德泰爾的女兒厄呂斯提親,雙方的家長都樂見他們的婚姻促成,不論是政治還是利益糾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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