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未分類 作者:九千須彌z 本章:下

    “這又是誰?”我指著蜷縮在台前被破爛布匹裹住的幹瘦老頭問道,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並不舒服,盡管這已經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了。

    “隻是個流浪漢而已,但他一直嚷著要見您,我們已經搜過身了,大人。”侍衛恭敬地退居兩側。

    “告訴我,懸居高台之上的是何人?”老頭滿目地摸索著地麵,我這才發現他兩眼生起白翳,明顯是個盲人。

    “我是正統瓦蘭迪亞國王冊封哈勞斯領主手下管理維戎堡的總督,你又是誰,你想要得到什?”

    “讓我,讓我看看你的手相吧!”他像老狗一樣在地上亂竄,兩旁侍衛出手將他壓製住。

    一個馬上快死的老頭,有什好擔心的。

    “告訴我,我眼前是何人?”他摩挲著我的掌紋,讓我倍感不快,真當我要回答時他又自顧自說起了話:“幕席的利刃。”他死死扼住我的手腕,誰能想到一個幹癟的老頭能有這大的力氣,他歇斯底地喊道:“征服者!征服者!”

    侍衛很快將他按住,他被拖下去之前還嚷著之前的話。

    維戎堡雖然是瓦蘭迪亞東境的天闕,但實際上土地並不肥沃,碎石與沙礫是這不變的景色,常年的征戰讓這的建築破敗不堪,僅往年維戎治下村莊遭受劫掠的次數就不止百起,土地荒蕪、生鏽的農具和死去牲畜的骸骨成了村最算得上亮眼的景色。大部分年輕人都跑往更繁華的城鎮或是等待著領主將他們召選成為新一輪戰爭的肥料。

    哈勞斯分到這樣的土地我並不感到意外,畢竟新奪得的馬魯納斯已經被付之一炬,沒有新的疆域可供封臣管轄了。

    但這更值得我去治理好這了,哪怕我並不懂管理,好在維戎堡有一座不小的圖書館,大部分工程類的書籍我都能找到。

    我開墾田地,恢複人口改修水渠建立糧倉。這一切需要的時間並不短,但並不比攻下城樓難上多少。

    期間哈勞斯來過幾次,他變得更沉默寡言了,我們的聊天也僅限於匯報當地信息,偶爾他會帶兵給我,年輕人們總會抱怨不能在戰場上建立軍功,但至少這我能訓練他們變得更強壯一點,有些老兵會選擇留下,我會安排好他們的住所,這沒什,籍籍無名地活著和毫無價值地死去本質並沒有什區別。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

    守在一方領土內視線會變得狹窄,漸漸地我不再關心外麵的動蕩,偶爾會有冒險者路過,他們說了很多事情,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隻是現在更快了而已。

    “把城牆再修高一點,圍城工坊蓋好,我們需要做新一輪的準備了。”他神色疲倦地揉了揉眉,往往他這說的時候,意味著敵人並不那容易對付,但我知道,沒什能阻擋他的。

    人人都能挑起戰爭,但沒人能阻擋戰爭本身。

    “這次的敵人又是誰?”我還能和你一起作戰嗎?後麵那句話是我沒說出口,長久的和平已經讓我的肌肉不再緊繃,我不想成為拖累他的後腿。

    “很多人,但遠不止於此。我馬上就要結婚了,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記得增修城牆。”他這樣說著,神色匆忙地率領著軍團消失在天際線外,隻留下一大團飛舞的塵土。

    他又要結婚了,對,第一任妻子厄呂斯因為難產而死,本該誕生的繼承人也隻是未成型的死胎,國王悲痛欲絕,但卻也無能為力。

    似乎人生總是充斥著悲劇。

    後來我去參加了那場婚禮,姑娘叫莉耶娜,她穿著白色的婚紗,老國王作為證婚人見證了婚禮,他的臉上半是歡喜半是憂傷,席間他不停地往嘴灌著葡萄酒。姑娘的笑容和頭發很像他的小女兒,但她更健康和強壯,她會孕育新的孩子,延續哈勞斯的血脈,成為家族樹中開枝散葉的第一筆注釋。

    後來啊,德泰爾經過議會向西帝國宣戰,但因為一次戰略失誤被俘,哈勞斯計劃越獄失敗後德泰爾被守衛刺傷,不久後因感染而死亡。

    世事無常啊。

    在議會和領主的支持下,最具威望與影響力的哈勞斯家族成為王室正統,他既是正統德泰爾國王的女婿,又是議會中最具威望的領袖,成為王室正統算是眾望所歸,但難免有人頗有微詞,越獄失敗的陰謀論也層出不窮。

    好在德泰爾臨死前寫下過詔書讓哈勞斯繼承王位,即使這並不傳統。

    加冕儀式有驚無險,他冷眼旁觀刺客被侍衛拿下,唯有眼中的烈火更甚,如今他高居王座,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抵擋他了。

    他會停下腳步嗎?我想不會的。

    其他人也不會的。

    宣誓正統之日,四大帝國聯手巴旦尼亞、斯特吉亞和阿賽萊一起否定瓦蘭迪亞國王哈勞斯的正統合法性,次日瓦蘭迪亞對五大王國宣戰。

    簡直毫無勝算。

    “你覺得我們會贏嗎?”哈勞斯望向牆外。

    維戎堡前集結了數萬軍隊,在平時門可羅雀的地界迎來如此之多的不速之客,我想,這場戰爭注定載入史冊。

    搞得好像哪場戰爭沒有載入史冊一樣。

    傾盡國力組織起的數千軍隊,在數以萬計的帝國聯軍前簡直九牛一毛,這不過是各大王國互相猜忌而派出零頭而已,確實足以毀滅一個國家的存在,難怪沒有哪個國家願意同時與多個國家交戰。

    但我知道,沒什能阻擋他的。

    “會贏的。”我給了他多年之前沒有給出的答案。

    “是嗎?”他自嘲般地笑了笑,隨手將王冠丟在地上,王冠在地上叮叮咚咚地打著滾,他換上了覆麵麟甲盔,“1500第納爾,9個人的命,一百分之一,十五塊,果然我起了個有趣的名字啊。”他從侍從手抽出儀仗用劍,我意識到他也很久沒有親臨戰場了。

    “我一直覺得人生就是一場遊戲,當然這本來就是一場遊戲。”他頓了頓,扭頭看向我,又緩緩走向城牆的射擊孔,外麵數萬人的大軍如蝗蟲一般鋪在地上,光是看上一眼就令人心生畏懼。

    “下次,再一起去帕拉汶德的酒館吧。”

    “好。”

    堅硬而高聳的城牆抵禦住了一輪輪硯炮的攻擊,攻城駑,鉤索以及雲梯一波又一波地湧來,城內的工坊已經拚盡全力日夜兼程也抵不上器械用壞的速度,我們被封鎖在這,意味著我們沒法再搞到工具,隻要等到我們的隊伍掏不出一根釘子,砌不了一塊磚,射不出一支箭的時候,我們就完了。食物並不缺,城內我儲存了足夠我們好幾年的糧草,好像局麵有些似曾相識啊?

    攻守移勢,時來不轉。

    他們試圖和我們談判,但自從哈勞斯拉弓向使者射箭後就不再來了。

    沒有攻城的日子我們就選擇靜坐,據傳國內其他地界也陸續有小股部隊流竄和劫匪成群的情況,城鎮倒還沒有被攻打下來的消息。

    圍城期整宿整宿得睡不著,每次都會驚醒以為敵人已經破城了,艱難的時期總是會盡量想著曾經美好的回憶,盡管這樣我也找不到一點愉快的回憶,無論是總督期間日夜操勞趕工的辛勞;亦或是領主手下斥候的一場又一場鏖戰,根本毫無樂趣可言。

    人生就是一段又一段痛苦拚接而成的記憶,肉體上的傷會愈合,人會忘掉疼痛,但那些死去的同伴不會,他們永不停歇,從最早被我殺死的那個劫匪到馬魯納斯圍城時跪地求饒的居民,再到被圍城時被流矢劃破動脈死不瞑目的新兵,每個人都在黑暗中看向我,我不怕他們,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

    但我知道,他們都在等著我倒下,好看我的笑話呢。

    我不會讓他們如願的,至少現在是這樣。

    “沒睡?”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和記憶中在我背上的頻率一樣,“出來走走?”

    “我的王,您這是?”

    “不用叫我國王,哈勞斯就行。”他將一瓶酒塞到我懷,是那種劣質而強烈的低等酒水,即便是我也已經很久不喝這種酒了。我突然意識到,最初囊中羞澀又嘴饞的時候,哈勞斯領著我們湊錢買過這種酒。

    好久遠的記憶啊,仿佛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您知道的,現在禁酒,釀酒浪費糧食,您要先身做則。”我按住了他打算拉開瓶塞的手,這要是往常足以算是大不敬了。

    “作為一國之王我難道還不能享受享受嗎?”他甕聲甕氣地用官方的腔調說話,說實話確實很好笑,畢竟他一直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就這樣,我們坐在城牆上,望向牆外燈火通明的帳篷營寨,說實話哪怕是夜晚看也覺得如此龐大數量足以令人感到震驚。

    “真可惜。”他搖搖頭,飲入一口烈酒。

    我在等待他接下來說完,他喜歡自己補充,這是他曾經的習慣,也是他現在的權力。

    “如此龐大的人群,需要多驚人的糧草兵甲和馬匹你想過嗎?這般數量哪怕平地起城也是朝夕之間,這些人力本可以用在更偉大的方向,而不是...用來彼此殺戮。”

    “我覺得,這是作為將敗者的自我開脫罷了,征服他人時您可沒這說過。”酒喝多了我也敢和他聊幾句了,總覺得我們已經很久沒聊了,有多久呢?

    “你什時候怎能言善辯了?日後一定給你一個宮廷小醜的職位。”他稍稍有些生氣,但看起來十分快樂,可能也很久沒人這跟他說話了吧。

    “我不覺得我們會輸,我當初和您是怎講的,現在也是一樣的回答。”我搖晃著酒瓶,液體在瓶口旋轉。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我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尼亞森和佐安娜在上一次圍城戰死了,我的弟弟妹妹們被劫匪劫持如今下落不明。”他看起來有點悲傷,但也僅僅是有點,“連我也會死嗎?”

    沒人知道答案。

    他們在進攻!他們在湧上街頭!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或是有內因,總而言之他們似乎發現了圍城的捷徑,他們混合出一種東方的可怕爆炸物,將下水道的鐵柵欄炸了個稀巴爛。

    好在他們並沒有占據多少優勢,狹窄的下水道一次也隻能進入一個人。

    我們將他們打退出去,但這時牆頭的攻勢又來了,足以讓我們自顧不暇。

    舍棄外城,這是他轉身離去前最後一句話。

    我們照做了。

    命運似乎出奇地喜歡作弄所有凡人,攻下外城後,聯軍派出談判官要求談判。

    “......”哈勞斯麵色陰沉,這似乎是我見他第一次明顯表露出不快的表情。

    “盡管我們並不以仁慈而聞名,但我們願意給你這個偽王一個機會,投降吧!大家都能回家。”軍團指揮官趾高氣揚地望著哈勞斯,臉上囂張的神色完全掩飾不住。

    “哈勞斯是瓦蘭迪亞合法正統的國王!他的權力、領地神聖不可...”

    哈勞斯打斷了我,他望向軍團指揮官,初升的朝陽為他的盔甲邊緣染上一圈血色,“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嗎?”他拔出佩劍,是一把滿是豁口的脊狀手半劍,那是他曆年征戰的結果。

    “他們想要我們投降,這也是你們想要的嗎?像個窩囊廢一樣拋下你們的國王,好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哈勞斯用戴了鎖子手套的手握住劍刃,緩慢而堅定地掃向城內默不作聲的士兵。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嗎!告訴我,告訴你們瓦蘭迪亞的國王,告訴我們這個冒險者血脈傳承的國家,你們的選擇!”

    絕不投降!

    (觸發被動,臨危堅守)

    “是嗎,真是遺憾。”軍團聯軍的指揮官笑了笑,這早在他意料之中,“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結果。”

    (敵人正在封鎖內城!您將意4350人的部隊麵對敵方23450人的隊伍,預計聲望評估+205,士氣+10)

    敵人如蝗蟲般湧上牆頭。

    我們已經沒有城防器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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