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石僧死了,三麵佛也死了。這是比較一致的看法。
鐵重和孔聚財麵麵相覷,彼此看出對方內心的震動。
這一戰並不如預想中的激烈壯觀,鐵重能感覺三麵佛的恐怖實力,至少不比畫眉僧、無相佛弱,可那侏儒在苦石僧麵前就真的是個小侏儒,毫無還手之力。
“就這結束了?”鐵重仍舊有一種不真實感,他的手心握著一顆拇指大的石子,淡淡的五彩之色,那是苦石僧的舍利子。
苦石僧苦修了一輩子,他的生活是那艱苦樸素,可他的生命就不應該有更豐富的色彩嗎?活時艱難,死後斑斕。
那顆舍利子並不冰冷,握在手中還有微微的溫度。
誰說苦石僧就隻有苦行僧的悲苦與冰冷?他就沒有對生命充滿過熱情甚至激情嗎?否則又怎理解那顆舍利子的熱度?
鐵重微微地動容,他不能全部理解苦石僧,但他知道苦石僧的全部並不是他所看到的那些。
“你得到苦石僧的傳承?”孔聚財驚奇地看著鐵重。
鐵重搖頭,卻又停止了搖頭。他不知道那顆舍利子算不算。他看著孔聚財,孔聚財很用力地點頭。
苦石僧沒有食言,孔聚財繼承了懸空大師的佛法,孔聚財現在就是懸空一派的第六代主持,新一屆懸空大師。
“我會重新鑄造一座懸空寺。”孔聚財仰望絕壁,他覺得他應該有這種擔當。
鐵重點頭,這才是男兒本色。他環顧四周,鬥雪不見了。懸空寺消失無痕時,鬥雪也隨之消失。
“鬥雪…”
跟隨三麵佛來到這的賊和尚不下百十人,如此突變誰也始料不及,賊和尚發聲喊就要作鳥獸狀。
“呃…呃…”
四角軒內突然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好像皮肉割裂重新嫁接的痛苦過程,又像一條蟲子要鑽出蟲蛹時的掙紮。
鐵重心一緊,他感覺到了一股毀滅的恐怖氣息。
“苦石,你以為那樣就可是殺死本佛嗎?幾十年沒長進,你敢大言不慚地侮辱本佛?”
四角軒一陣激烈的蠕動,陳黃帷幔像被鼓風機鼓動一樣,忽然,風平浪靜,三麵佛從帷幔中走了出來。
不再是不起眼的難看侏儒,而是一個難看青年,之所以說是難看,因為那青年的臉一上一下不對稱,眼睛吊著,一副吊兒郎當的破落戶樣子。
隻是,這青年身上散發的恐怖氣息比侏儒的要危險得多。三麵佛這是在進化呀。
“我佛不死,與天齊壽,與地同生!”賊和尚們突然興奮起來,逃逸的都又跑回來,像一群蒼蠅拱著一塊腐肉。
確實是腐肉,別看三麵佛又複活了,恐怖氣息也增加了不止一倍,可是他是個殘疾~少了一隻耳朵,堵上了一個鼻孔,還是個兔唇。
“我佛法力無邊,神鬼莫測,變化無常。”賊和尚們開始也有些愣,但接著就從另一個角度大發溢美之辭。
“孔聚財,你可有把握?”鐵重這話顯得不那有力。
“不一定。就像吃個攀仙樓的夾肉大餅,才咬上一口,還沒嚐到滋味如何。”
孔聚財說的很通俗也很形象,意思是懸空一派的佛法太艱深,剛剛繼承,還沒來得及消化。
“鐵老大,你呢?”孔聚財充滿著期望。
鐵重搖頭,他沒有信心像苦石僧那樣殺死三麵佛。眼前這個邪祟太強大了。
“苦石呀,你還是死了,死的好。你以為將懸空大師的佛法交給那個小胖子就行啦?真是個笑話。”三麵佛輕蔑地斜眼吊著孔聚財。
孔聚財雙拳緊握,也拿眼睛斜射著三麵佛。用眼光殺死對方,孔聚財向來不退卻。
“小胖子,拿來!”三麵佛渾身都蕩漾著一股子邪氣,那是貪婪,是怨怒,是狡猾,是狂躁。
“我既然是第六代懸空大師,你就休想從我這拿去一點佛法。”孔聚財胸脯挺得老高,他不能從氣勢上輸給三麵佛。
“哈哈,本佛麵前,居然敢說一個‘不’字?”三麵佛的兔唇發音總有些不準,“不”字說成了“噗”字,拖音還長,就像放了一個長屁。
“你在放屁,真臭。”孔聚財也在笑,他需要放鬆自己。
“小胖子你太可惡了。”三麵佛忍無可忍,怒氣和怨氣一起發泄。
他打出一根手指頭,就像是要去按死一隻螞蟻。在他看來,小胖子不過就是一隻螞蟻,一個指頭都是多餘的。
手指膨脹時,四周的積雪亂起,方圓數丈都是雪花亂舞,俄而所有的飛雪都附依在那根粗壯的手指上,像長毛發黴的柱子。
“我佛大顯神威,小胖子跪地求饒,俯首受罰。”賊和尚們一起鼓噪,聲音既響亮又整齊,想來平日訓練有素。
忽然,孔聚財不見了,似乎化作了一片雪花,又似乎流動於一綹山風,隨風而行。
“這,才是懸空大師的空空如也嗎?”鐵重注視著這個變化,驚異不已。
之前苦石僧也曾點撥過他,現在孔聚財的變化更是增加了一分真實的感受。
空空如也,正是懸空大師的佛法。
三麵佛一指按下去,雪地陷下三尺大坑。那根手指尚未停止,一味往下,就像是被一隻更強勁的大手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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