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叟本是閑雲野鶴,或者他把自己偽裝成市井老叟,不問世事,笑談風雲。
當他主動或者被動卷入山江郡明爭暗鬥時,他就已經無法用悠然去掩飾自己的身份。
“誰該死,誰不該死,可不由你說了算。”
一直沒有動手的山丘叟出手了,他應該屬於法師一類,和白衣姑的淩厲手爪不同,山丘叟揮手間祭出一脈山丘,山丘自畫圖中出。
山丘並不巍峨,也不氣派,也不連綿,但山丘中有小市鎮,小市鎮中有小市民。
當鐵重進去山丘一瞬,那個小市鎮就活了,所有的人也開始動了。
一條街,攀仙樓前孔老財笑地和來來往往的路人打招呼。
青衣巷,知味學堂正傳出朗朗書聲。
鐵重回到了棗子坡。
回到棗子坡的鐵重突然發現自己變小了,五歲的小哥兒正滿大街亂跑。
不是自己變小了,是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也就是說,鐵重回到了十年前。
青石板路的盡頭,飄出一個人來,果然是山丘叟。
“我將要殺死你。”山丘叟吃吃怪笑。在他的道法,他是主宰。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阻止我,以一炷香為界,你若是還不能阻止我殺你,你將徹底身死道消,灰飛煙滅。”
山丘叟在怪笑中消失了,下一瞬,他出現在小哥兒身後,他衝鐵重詭異地笑,然後舉起一柄鍋鏟,捅向小哥兒後背心。
山江大街上出現詭異一幕,鐵重和山丘叟正麵相對,兩個人仿佛被冰雪凍僵了,一動不動。
但兩個人周圍分明傳遞出一種危險的波動,三丈之內,絕不可輕易靠近。
“此人原來也是個法師。”辛旗柳一看就明白了,山丘叟以道法幻化一個虛無之境,入境者若是心智被泯,則絕無出境可能。
道法修家在於修行道,追求無極。修行過程,側重不盡相同。
主流修行是道師,也就是注重道修行的精粹。此外還有念師、法師、器師等之分。
和山丘叟修行的路數一樣,辛旗柳也是屬於法師,所以他一眼就能窺探出山丘叟的道法。
“能倒逆時間,溯回過去…他就不怕折了陽壽?”這是辛旗柳不解的地方。
法師法力看起來詭譎飄渺,可若是把握不好,不僅耗費道,而且還會消磨道心,這便是折壽之說了。
“也罷,若是他能殺了鐵重,我再殺他,搶奪印章,倒也省了不少手段。至於暗中偷窺的那些小老鼠,哼哼,想撿便宜?那要問問我一柳清風一旗酒答應不答應。”
以混元境境界,辛旗柳當然能察覺隱藏在黑暗中的那些小老鼠。
小老鼠這個比喻很形象也很生動,尤以胭脂水粉鋪子的小老鼠最為鮮活。
“有趣,居然引出別天恩的人。”
不得不說,宮玖的情報工作做的太全麵太詳細了,至少比元豐皇帝的諜報係統和權相府的秘密搜集要細致的多。
東魆島處心積慮要圖謀大京帝國,又豈能不做到知己知彼呢。
“荒你怎看?”
宮玖對一直隱藏在暗處而不現身的荒非常尊重,但他卻是直呼其名,尊重之中似乎又顯得熟絡親切。
“和我東魆島修行一樣,那人是個法師,若是放在東魆島,也算中上等法術。隻是那法術凶險卻並不凶惡,火候不到。可以殺人,也可能被人所殺。”
荒每次回答宮玖都盡可能從修行角度講解,他似乎更算是宮玖的老師。
荒的結論就是:“法師以虛為奇,勝敗未卜。”
“那若是我遇到法師又該如何?”宮玖實在太聰明,能夠換位思考,舉一反三。
荒沉默了一下,方才說道:“你若有絕對實力,直接碾壓即可;反之,逃跑。”
“哦…”宮玖遲疑不定,又問道,“以目前來看,小家夥是戰是逃?”
上一次判斷有所失誤,這次荒也變聰明了,他暫時不回答。
山丘叟自詡遊曆風塵之人,所持鬥器也與眾不同,拿一柄鍋鏟才顯出他的笑談風塵之風,鍋鏟掏下,正是五歲鐵重後背心。
“你敢!”
鐵重大急,張嘴疾呼,可是就像夢中情境一般,哪怕他撕破喉嚨,居然也隻能發出吱吱呀呀的啞音。
山丘叟斜眼怒視,嘴角露出一點殘忍,還有一絲嘲諷。
鍋鏟捅下,五歲鐵重就要血濺當場。就在這時,張嬸的叫喚突然響起:“哥兒,回家吃飯了。”
“誒~”
小哥兒應了一聲,跨出一步,妙到毫巔地避開鍋鏟。
小哥兒歡歡喜喜往前跑,將一臉愕然的山丘叟扔在身後。
“啊~”這下輪到鐵重驚愕了。
“跑了?沒關係,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山丘叟衝小哥兒蹦蹦跳跳的後背冷笑。
眼睜睜看著山丘叟揚長而去,鐵重感到一種無力感,在這個世界,他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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