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忘情樓看下去,山江郡銀裝素裹,玉樹瓊枝,好一個粉妝玉砌的冰雪世界。
鐵重自樓上下來,山江大街上陸陸續續有人出現。
和往日不同,百姓們似乎不懼風雪,不怕嚴寒,每天有事無事都出現在山江大街上,似乎隻是等著小府主下樓。
沒有別的原因,小府主是他們的依靠,隻要聽一聽小府主安然無恙的消息,百姓們的心就踏實了。
有了這樣的小府主,山江郡還有什可以擔憂的呢。
現在小府主終於下樓了,那意味著小府主完全康複,再有什畫眉僧矬子寇權相府妖人殺手之類,也沒有人擔心受怕了。
更重要的是,那枚象征山江郡郡主的山江印還兩次阻擋了征西大將軍的入城大軍。
“小府主,早呀!”
大清早的,百姓們睡不著,不是舍得離開熱乎乎的被窩,而是現在的心情完全不同。
“大街上積雪雖掃除了,可結冰路滑,小心別滑倒。”鐵重樂地提醒。
“謝謝小府主,我老漢什人,可會滑倒?”
話音未落,真個就跌了一跤,幸好沒傷著骨頭,引起旁人一頓大笑。
“傷著骨頭沒有?我接骨的手法可是相當高明…”鐵重念念不忘還是他的接骨手藝。
“老漢的骨頭硬著呢。”那人從冰地上爬起來,拍著胳膊大腿說。
“你們看起來還好,早點回家,不要感染上了流感。”
“那可真是要命的流感,一條巷子死了三四個人…”
“仁安堂正在熬製草藥,會趕走流感的。”鐵重盡量表現出平淡的神色,他不願再次引起百姓們的恐慌。
“我們就是相信小府主。”
和百姓們打完招呼,鐵重步行去了仁安堂。
“老師,勝姑娘已經將草藥全熬成了藥湯,這些量應該是夠了。”小四爺恭恭敬敬將鐵重迎進鋪子。
勝小弩的眼睛浮腫,想是哭了一回又一回。
“錦雲姐姐…”
鐵重製止了她,岔開話題,說道:“草藥夠嗎?”
唐湜道:“景明將軍送來的草藥應該是夠了。”
小四爺說道:“我已書信唐大將軍了,隨時都可以調撥草藥。”
東大營軍中草藥備份充足,這點到不用擔心。
然後他小聲說道:“人已經送回,在後院。”
“好,傳出話去,午時可以領取藥湯。另請西大營派一隊人馬過來幫忙發送並維持秩序。”鐵重吩咐道。
一切都井然有序,西大營以最快的速度排遣了三百精悍士兵,沿著小巷一直到大街上擺開發送點。
從午時開始,前來領取藥湯的百姓絡繹不絕,甚至有人當場就喝下藥湯。
鐵重呆在後院,他沒有去見百姓們,怕引起堵塞。
差不多兩個時辰後,鋪子外已經沒人了。西大營鐵軍也已經出城回營。
鐵重從後院走進鋪子,目光飄向門外,門外正站著個人,形容枯槁,像一架皮包骨頭的架子鑲嵌在門框中。
來人是張貫,病入膏肓。
“你,不是早解除了流感病毒嗎?”唐湜也看見了,他的大頭不可置信地晃動。
張貫和仁安堂合作過一段日子,後來不知為何,張貫終止了合作,並且失蹤了。再次相連,竟然是這副慘狀。
“救我…”張貫一頭栽倒下去。
“中的是蛇毒。”鐵重一眼就看出名堂,他的眉宇間露出一絲古怪的冷笑。
“吻魑。”
硯台手鐲像是餓極的饕餮,急不可耐地吸食蛇毒。這有多久沒吃毒了,可憋壞了。
鐵重似乎心有愧,麵色難看:“別那猴急,講點素質好不好。”
硯台手鐲很是不滿,意思也很明確:你還好意思說?多久沒喂毒呢?
快到黃昏時,天空突然露出一片霞光,山江郡沐浴在粉紅色的霞光中,霞光照耀在白雪上,呈現出瑰麗的色彩,整座山江城就仿佛是一片奇瑰的琉璃。
天現異象,必有妖孽。
這句話是當初韓祭酒說的。山江百姓不記得這句話,可他們經曆過類似的痛苦與禍害。
也就在這個時候,霞光成一束,自空中聚焦於仁安堂鋪子上。四周皆暗,唯獨仁安堂鋪子通亮如燈。
“哎呀,我的肚子好痛,腸子都要鉸斷了…”
“我的肚子也痛,像被釘子釘住一般…”
“不對,我們都是喝了仁安堂的藥湯才會肚子痛的,莫不是那藥湯有問題?”
“你們怎還呆在這?天現異象,外麵到處都在流傳仁安堂出了妖孽,大夥兒都去仁安堂討要說法。”
“那個妖孽就是勝小弩,她是妖孽,小府主為什還要救她?”
“走走走,一起去仁安堂,若真是妖孽,即使得罪小府主也要殺了她。哎喲,痛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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