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什要留下後代？我國傳統的觀念是“養兒防老”，但隨著“啃老族”的出現，好像越來越多的實例不再支持這一觀點。當然我同意“如果有子女，老的時候會好過一些”的觀點。我更加同意養老機構——除非國有——都是營利組織，它們本質上不會關心老人的幸福，而國有的養老機構的效率如何，我沒有數據。即便沒有數據，我個人也不認為效率會非常之高。所以有一個子女督促養老機構，總比孤身一人強。請注意這有一個成本收益比的問題，比較來看，好像成本收益比也不是太合適。可能不要活到自己垂垂老矣更具成本收益比，相比生育子女。

    通常的我們還是想留下後代。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不朽的絕非生物體本身，而是指揮合成生物體的基因。別看它隻有幾個堿基，但是我們的所有性狀都是按照它的指令生成的。如果這一過程出現錯誤，那就是畸形。基因要想不朽必須通過生物體作為載體，而載體的壽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它解決這一問題的方式就是讓生物體留下後代，這樣它可以輕鬆地轉移到生物體後代身上，繼續不朽。您認為您可以控製自己嗎？很少人可以做到，基因會通過控製你身體的所有蛋白質的合成進而控製你。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有人用刀砍你，你會痛，這就是基因的傑作。如果基因沒有合成神經傳導素，我保證你不會。

    難道就沒有別的原因了嗎？可能社會心理學會告訴你，“從眾”。跟隨大家做事情是最安全的，但通常收益最低。如果我們都是精神病，那突然在我們中間出現一個正常人會怎樣？那正常人將被定義成精神病患者。自然自有其規則，人類創造了另外一套規則，當然這有其合理性，但是當人類的規則跟自然的規則相碰撞必然是頭破血流。我們看著祖先，看著旁人，看著外國人，看著其他生物，作出我們的選擇。有時候我感覺很可笑！雖然可笑，並不影響我們學著別人留下後代。

    馬月嬌一個人躺在治療椅上。她看著房間內昏暗的燈光和晃動的人影，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這一切都值得嗎？”

    “是我自己願意的還是被逼迫的？”

    她有些分辨不出自己行為的動因，而確信的隻有一點，她必須作下去。至於究竟為什沒有別的選擇，她無法給出符合邏輯的答案。

    郭秀秀是她的主治醫師。在秀秀的眼通水手術甚至算不上“手術”，雖然它確實用到了手。她熟練地塗抹潤滑劑，然後放入擴陰器，插入導管，開始加壓。加壓很緩慢。剛開始馬月嬌感覺有些脹滿，接著開始刺痛，然後是痛的感覺隨著壓力的增加而增加。對於輸卵管通暢的人來說是不會有痛的感覺的。中醫也有雲“痛則不通，痛則不通。”當壓力接近80mmHg並且回流依然嚴重的時候，秀秀放棄了。放棄的原因也有她看到了馬月嬌已經痛得流汗了，並且有輕微的抽動。

    郭醫生皺著眉“應該是失敗了，回流偏多。要不……我們直接作試管吧？”馬月嬌緩了緩問道“沒有其他方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