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高層要對SYJT05-2號項目進行專項審計。其審計目的是想知道為什這個項目會虧損。龔磊看到通知文件就罵了一句“為什會虧損？！你們幾個傻子心還沒點兒譜嗎？！”當然他直接的不滿在於，作為財務人員，這會給他加大工作量。他才不在乎企業的得失，因為他又不是最終利益獲得者。他在乎的隻是少幹活兒，多賺錢，有時間多陪陪馬月嬌和他的父母。從這個角度來說龔磊是好丈夫，起碼他沒有出去找別的女人，像浩子。他也是好兒子，一兩個月不回父母家的兒子，在現今這個社會遍地都是，不是稀有動物。同樣從國家和企業的角度來說，他一定不是好公民或者好員工。他無法獲得好的待遇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還是那個事情，人還是那個人，從不同的角度，你會得出不同的結論。所以我認為根本就沒有什好壞，對錯，一切都是角度的問題。

    龔磊看著樓下停車場那些領導的豪車，啐了一口。“幹活是老子，得利的是你們這幫傻子。現在知道國家要對這個項目的財政補貼進行專項審計了，所以心虛了，自己先摸底了，是吧？摸就摸唄，我不管，但是憑什讓我多幹活兒？”國家的財政補貼不是好拿的，對於SYJT05-2項目，國家是有補貼的。因為製造業和科技發展對於國家的振興是決定性的。盛京機加在機械生產方麵不單是盛京的龍頭企業，也是全國的知名企業。機械生產有多重要，不需要我說，國家當然扶持，這是正確的。拿了錢，人家要看看你都用到哪了，這也是合理的。這就是國家對於SYJT05-2項目審計的審計目的。當然隻要是審計，就是給龔磊增加工作量。

    工作量的增加不意味著工資的增加。這一點，法官這個職業是我最熟悉的例子。我們在庭審一個勞資糾紛。我在為當事人主張加班費，法官在審查是否應該對我們予以支持。但是庭審到了下午7點，法官的加班費卻沒有著落。對於司法機關抱怨的話，我見過太多，從當事人的角度，律師的角度來看，我認為抱怨都是合理的。但是很少有人從法官、檢察官、警察的角度想想。那是因為從輿論的角度來看，這些人很弱勢。對於加班費，龔磊的情況差不多。會有，但是不成比例。

    他看著那長長的《SYJT05-2項目專項審計需要準備的材料清單》，一邊皺眉，一邊在心罵，一邊還得準備。手在動，眼在注視著電腦顯示屏，大腦在飛快地運轉。這時他伸了個懶腰，感覺太累了。他要抽支煙，放鬆一下。

    盛京機加的辦公樓每一層都設有吸煙室。單位規定在辦公場所是不允許吸煙的，吸煙室可以。但是大家都知道領導們都是單人單間辦公，你別說吸煙，就是在邊吸毒，你外人也不知道。所以這些規定都是給龔磊們定的。龔磊走進吸煙室，邊隻有一個人。這人本不是單位的人，他叫蔣欣銘是一個包工頭。他“掛靠”在有資質的華美建設公司名下，在盛京機加包一些工程。我想本律師不用解釋“掛靠”的含義了吧？自己百度。這些工程有大有小，但是無論怎說蔣欣銘最大的客戶就是盛京機加。龔磊甚至懷疑他隻有這一個客戶，因為他天天來，有活兒，沒活都來，就跟上班似的。

    蔣欣銘看到龔磊進來，遞出一支玉溪。龔磊也沒有推辭，接過來將其點燃。

    “蔣老板，今天不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