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

    人類征服這顆星球的標誌——離心力盤，正在緩慢而穩定地旋轉著。

    以山為軸，以鐵為輻。這些巨大的轉盤，在太空也清晰可見。

    今天，開設在金星三號轉盤上的“普標醫療”冬眠中心，也在照例，從它的側門運出“垃圾”。

    不過，對於這一波垃圾，無人運輸車無需前往遠方的垃圾填埋場——“垃圾”的家人們早就在此等候多時，企圖救回屬於自己的那份“醫療廢物”。

    嘶——

    “在哪，在哪在哪在哪……”

    “嗚……親愛的，我來接你了……我們回家……回家……”

    “——爸啊！！CTMD普標，我X你祖宗十八代！……”

    在這個時代，如果有人得了重病，無錢醫治，而他的家人們又不願放棄，那這個人將有極大概率進入冬眠中心冬眠。

    背後的邏輯？先吊著命，等有錢了再想辦法治病。

    就這樣——每一天，都有家續不上費的冬眠者，被粗暴地斷閘，直接從冬眠倉取出，丟給前來收屍的家人。

    不過在近期，這樣的情況格外地多，因為普標醫療又更新了他們的用戶合同。

    冬眠中心的自助服務機，位於其建築的另一側。

    “冬眠者的艙位將於三天後到期，請您盡快辦理出艙手續。若逾期未辦理，本公司將會對冬眠者進行默認處理。建議您——”

    滴。

    “十分抱歉，根據十月生效的新協議，您的VIP等級不足，無法繼續續費。提升VIP等級的方法有——”

    滴，滴。

    從自助服務機傳出的AI語音，既親切，又毫無感情：“您的餘額不足，無法充值。我們推薦以下貸款機構——”

    “貸款？！貸你個CB！”

    鐺！

    正在使用自助服務機的少女憤怒地給了那機器一腳。

    “對不起，您的問題我無法解答。請選擇其他操作……”

    咚！

    少女又踢了一腳。這次，她用的是義體化了的左腳。堅硬的義體成功把自助機的空心外殼打出了一個凹陷。

    收到攻擊的自助服務機的屏幕突然變紅：

    “警告！警告！自助機檢測到了疑似的攻擊行為，將自動鎖定三十秒。請您立刻停止攻擊，以免觸犯法律。警告！警告！……”

    名為樊海心的十六歲少女一點也沒把這警告放在眼，正在氣頭上的她又衝著自助機狠狠地來了一腳。她很清楚，隻要攻擊不超過三次，自助機是不會報警的。

    “普標，下地獄吧！”名為樊海心的少女衝著自助機大罵道。

    類似的咒罵，在金星每天都能聽到。路過的行人都聽到了海心的罵聲，但疲於奔命的他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少女站在自助服務機前，動用起她所有說髒話的本領，像個小潑婦一樣，大罵著一切她認為該為此負責的人。

    普標公司、公民政府、冷漠的醫生、愚蠢的AI……害死她父親的不知名凶手，害她母親變成植物人的幕後黑手……

    三十秒的時間，海心越罵越上腦。罵到委屈處，眼淚仿佛也要奪眶而出。

    “服務恢複。——充值成功，您已獲得VIP Lv.6頭銜！感謝您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