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

    啜飲著咖啡的不語，向上掃了一眼虛擬的“藍天”。

    “生物圈二號”是火星上曆史第二悠久的生態圈。它的天花板是一塊不透明的顯示屏，能夠實時地模擬出地球上的各種天候：晴天、陰天、下雨天。

    眼下，天氣晴朗，朵朵白雲懶散地浮在蔚藍的天穹之下。盡管是虛擬的，但在定居在金星的不語看來，這實在是攝人心魂的美景。

    【——駭入成功。】

    不存在音源的聲音，在不語耳邊響起。

    ——走神了。

    【姓名：尤金·施耐德。年齡：48。婚姻狀況：已婚。單位：開朗檸檬。職務：審計……】

    停——不語默不作聲地用眼球剔除掉非必要的信息項。他感興趣的，隻有路人們的日程。

    【日程表：8:30，會見組長，討論……】

    過。

    【日程表：8:00，送女兒……】

    過。

    【日程表：空】

    ……過。

    火星居民的防火牆，在不語的黑客程序麵前，宛如紙糊的城牆一般。

    咖啡屋的無線網，早已被他破解和掌控。倚仗著它，不語化身為一個無孔不入的幽靈，把路人隱藏在大腦芯片中的私人信息，盡情地排列在自己麵前。

    【日程表：9:20，會見客戶。10:30，預計會麵結束，返回公司。】

    ……這位還可以。不語把界麵調整回來，仔細查看目標的全部信息。

    【姓名：田中安子。年齡：31。婚姻狀況：未婚。單位：普標公司火星生物圈二號3號分部。職務：銷售。經濟能力：中上。娛樂關鍵詞：狂想之夢，帥哥，特工，音樂。】

    “很好——就是她了。準備駭入。”

    ……

    田中安子正坐在街邊的塑料長椅上。距離麵見顧客還有些時間。她終於能在疲於奔命的日常中暫停一下，閉上眼睛，悠閑一小會兒。

    人一閑，各種思想就在腦海中咕嘟嘟地冒起泡來。音樂、升職壓力、她在狂想世界中的成就……田中放鬆了平日隻想著錢的大腦，放任想象力肆意馳騁。

    在眾多想法中，有一條想法突兀地展現出來：

    【或許今早會有豔遇。】

    田中不知道自己為什會有這種感覺。不過，人嘛，總會有各種預感的。

    “您好。”

    一個清朗的男聲打斷了田中的胡思亂想。

    田中有點煩躁地睜開眼——然後煩躁立刻煙消雲散。對方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身高不高，但氣質不俗，身材也能撐得起一身西裝。

    ……田中在網絡虛擬平台“狂想世界”見過不少帥哥，麵前這個少年和他們相比當然稍遜一籌。

    【或許今早會有豔遇……或許今早會有豔遇……】

    不過，這可是在現實世界啊！三十多歲、其貌不揚的田中安子不由得有點小激動。

    “您好，請問您想要什？”

    “事情是這樣的，”那少年娓娓道來，“我在‘狂想世界’抽獎，中了一塊‘馳騁’芯片，現在要到那——”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普標公司分部，“——去領獎。但是，領獎這件事，您也知道……幸運的人是非多。所以，我想請您……嗯……”

    少年盯著田中的眼睛，似乎期待著她補全剩下的話。

    【或許今早會有豔遇……或許今早會有豔遇……】

    田中點點頭：“您想讓我替您領獎吧？”

    “對。真是不好意思……”

    “別害羞……呃，我是說，沒關係，我剛好有時間！領獎信息給我一下……”

    二十分鍾後，不語已經滿意地坐回到了咖啡屋前。

    如他所料，取回“馳騁”芯片之後，田中還很有心地替他甩掉了妄圖推銷配套計算卡和內存的小販。兩人在一個小巷子重新見麵，不語如願以償地匿名拿到了他的貨物。

    田中倒是十分失望。她本以為兩人會有機會互換聯係方式，但不語除了禮貌的道別外，什都沒留下。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那種“將有豔遇”的預感，完全是拜她麵前的少年所賜。

    利用新型腦機芯片的特性，不語能夠向它們的擁有者們，傳遞一些簡單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