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一段老代碼，疑似有收藏價值，想讓鑒定專家組幫我看看。”

    “好的，‘沉默_1024’先生。請問這段代碼現在在您手嗎？”

    “在這。”

    “沉默_1024”——也就是不語——向身體側麵伸手。

    空間撕裂了。在不語手指觸及的地方，一道黑色的裂縫憑空出現。縫隙的另一側是黑暗的深淵，仿佛能侵吞任何東西。

    不語把手探了進去，掏出一個小壺。在他完成這個動作後，空間又馬上恢複原樣，沒留下一點痕跡。

    “給。”

    坐在不語對麵的機器人接過小壺，從壺頂的窺孔瞄了一眼內容物。“……沒問題，先生。按照您的習慣，我馬上聯係一號專家組為您服務，請稍候。——記得五星好評哦！”

    機器人把壺放在桌麵上，而後化作一團水霧，蒸發掉了。

    就在這一瞬——在桌子下方，一隻和大理石地麵同色、同紋理的小蟲，悄無聲息地從不語的黑色皮風衣掉了出來。

    小蟲落地後，立刻長出了八條細長的腿，從方桌底下爬到了桌子另一麵的一個空曠地點，在那一動不動地等待時機。

    “沉默_1024”身體後仰，把雙腳翹在桌子上，上半身陷在高靠背的天鵝絨椅子。

    這是一間裝飾精美的小屋。牆壁和地板全部采用大理石製作，天花板上雕刻有複古的天神雕像。目光可及之處，沒有窗，也沒有門。

    不語一動不動地等待著。他的那頂黑色軟呢帽本就嚴嚴實實地遮住了眼睛，而這一躺，帽簷更幾乎要把他的臉全部蓋住。

    ……

    房間的空間扭曲了。

    看似堅不可摧的大理石牆壁，如橡皮泥般，沿著不語的左右兩側拉長開去。

    方形的房間變為了橢圓形。同樣由方形變成橢圓形的，還有放著小壺、搭著不語的黑皮靴的桌子。

    在不語對麵，三把椅子無中生有地凝結成型——中間那把，正正好好出現在小蟲等待的位子上。

    隨後，三位骷髏模樣的鑒寶專家，也用同樣的方式出現在椅子上。

    三個專家形態各異。左邊的專家戴著圓禮帽，右麵的專家戴著白色的假發，中間的專家則戴著一頂深藍色的高帽子，還有一片不知道怎佩戴上去的單片眼鏡。

    中間的專家向前探身，伸手拿過小壺：“您好，沉默_1024先生，我們又見麵啦。”

    不語點頭。“我就是你們的財神爺。”

    “哈哈！給您一句有悖生意的建議：這次拿到錢之後，別馬上花光，存一點以備不時之需。”

    “沒有揮霍，就沒有我這個排名第一的寶藏獵人。”

    “這倒也是。唔……能請您把腳放下去嗎？我要專心……”

    骷髏右手一晃，變出一個鑷子。他打開小壺的壺頂，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把鑷子探進壺。

    左右兩名專家也湊近椅子，饒有興致地觀看著同事的“表演”。

    小壺的內容物發出藍綠色的光芒，照亮了三個骷髏頭……

    小蟲行動了。它沿著中間專家的椅背，飛速地爬到了椅子的最高處。

    從那，它奮力一躍，成功地在沒有觸及骷髏本身的情況下，攀上了高帽子的邊緣。

    高帽的帽簷向上翹起，形成了一個小蟲可以隱藏的凹陷。小蟲趴在凹陷內，變換著自身的顏色和材質。一秒後，它已幾乎和帽子融為一體。

    中間的專家沒有察覺，他仍在聚精會神地對付小壺的內容物。左邊、右邊的專家也都一樣——沒人察覺到小蟲的存在。

    不語放下雙腳，不聲不響地注視著這一切。

    “唔……嗯，這樣……搞定！”

    終於，來自小壺的光芒完全消失。專家抽出鑷子；夾出了一塊鮮亮無比的綠寶石。

    仔細一看，寶石本身是無色透明的，發出綠色光芒的，是正在其中翻滾不止的一行行代碼。

    “很有侵略性的加密勒索病毒。”中間的專家用左手敲了敲單片眼鏡。在敲擊之下，那眼鏡忽然由一片暴增到五六片，一片比一片小，似乎是某種顯微鏡。“……它利用的是古早操作係統的字符串處理缺陷，可以將自身的代碼注入到普通程序中。的確很有收藏價值……有價值。”

    戴高帽的骷髏又讓左右兩名同事觀察了一番。寶石最後還是回到了中間專家的手；他把寶石放回小壺，蓋上蓋子。

    “多少錢？”不語發問。

    左側的骷髏用指節點了點桌子。在三位專家的麵前，出現了三塊半透明的屏幕，上麵滾動著各種信息。

    這些信息對不語而言是不可閱讀的——夢境銀行對他們的商業機密保護得很好。

    右側的骷髏遲疑道：“很難講……但是，或許……六十萬——”

    不語猛地探身，一把把小壺攬在手。“不成交。再見。”

    “等等——等等！”右側的骷髏連忙更正：“按拍賣價，我們能出到一百三十萬左右。這不算服務費和稅金，扣除之後，您能拿到一百二十萬左右靈感點！”

    “不行。”

    “……樂觀點，一百四十萬吧。如果有人買的話。”

    “還是不行。”

    中間的骷髏關掉了他的屏幕。“沉默，不要太為難我們這些打工人了。我們也有指標，你明白吧？一百四已經是極限了，不可能再高了。當然，你肯定有自己的路子，黑市可能能出到一百五六，但……我們不希望我們排名第一的寶藏獵人，和非法交易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