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交遊鬥了一刻鍾左右,猛地使個佛門的寧神印,覷準機會手臂一長,結結實實印在鄭衍胸口,鄭衍連退幾步,好不容易靠著一株老鬆方才站穩。
曇交見他不濟,意態更顯從容。笑著說道:“先別急著動怒,我可是有很多話想對你們說呢。你要是死得太早,我這些話可得憋回去憋一輩子的。”
此時與鳳樓內已升騰起熊熊火光,灼人熱浪衝破高高院牆,裹挾著金鐵聲,呼喝聲,號哭聲,嬉笑聲,叫罵聲,一起翻滾著湧向鄭衍。
二十年與鳳樓,盡毀於一夕。
而曇交,在火光難及之處笑吟吟看著這一切。
“傷得有些重啊,你好像沒什力氣了,那我繼續說,你聽著便好。”曇交看鄭衍停下了攻勢,舉劍站著不動,於是繼續說道:“我曾三次與你師兄沈雲年對過,一次沒勝。是,一次都沒有,還都輸得很慘。從那時候起,我就想著,鳳翾劍這樣厲害,我一定要學會。可沈駢卻因為我出身落棗寺,不肯收我。說怕壞了規矩,惹人非議。笑話,我屠了落棗寺,總可以了吧,什師傅,什師兄師弟,我通通不要了,隻想學會劍法,可他還是不同意,甚至派了沈雲年來殺我。”
說到此處,曇交牽動心思,神態有些癲狂,一步一頓走向鄭衍。
“幸好那時候餘公出手救下了我。那時的我已經偷偷學會了剝色法,也練到了能滅人三感的程度,可就算我這努力了還是打不過他。所以我恨,恨沈家懷璧自珍,不肯傳我劍法,恨沈雲年仗著出身,就有這樣的機遇。恨落棗寺滿院的經僧,放著好好的武功不學,整天念那些不知所謂的經文,就是不肯鑽研武學。恨我天資卓異,卻不得與之相稱的功法。”
曇交停頓了一下,笑著問鄭衍:“你知道那時的我有多恨嗎?”
鄭衍先遭偷襲,後又急攻許久,此時早已力竭,正趁著間隙在調息。曇交卻不管他在不在聽,自顧自說道:“就像現在的你恨我一樣的恨。”
“可是我現在好像不恨了,反而恨感激你們。是你們讓我看到了世界的廣大,看到了鳳翾劍在真正的高手麵前是多無力。沈雲年這樣不世出的天才,還不是死在了坐鴻童子手。泗州第一絕技,哈哈哈,多可笑。”
“這樣徒具虛名的劍法,早就該消失了。”
鄭衍目眥欲裂,好像能噴出火來,挽了個劍花,逼近曇交。
曇交解下脖子上的念珠,放在手一顆一顆撥弄著。
“看了你的劍法,我才知道強的不是鳳翾劍,而是沈雲年這個人。可惜他死的早,不能與我再戰一場了。”曇交說完,扣下一顆念珠來。拇指一彈,念珠打著旋兒直撞向鄭衍膝蓋。鄭衍此時已是強弩之末,正想著揮劍彈開,哪知道還是擋得慢了些,那念珠早打到膝蓋。隻聽得一聲悶響,鄭衍猛地跪了下去。
念珠力道極沉,髕骨直接被打碎了。
忍著劇痛,鄭衍掙紮兩回,還是站了起來。雖然心知今日必死,話是站了起來。
從身後解下劍鞘,袍底割了幾根布條。把劍鞘固定在腿上,布條綁牢。接著把散亂歪斜的發髻扶正,身上的衣服也重新拍打挺括。拄著劍,倚靠在樹幹上虛弱地喘著氣,積蓄力氣。
“寧正冠就死,不苟且而生。好漢子,我不辱你。”
說完立在原地等著,等鄭衍先出招。
這時門開了半扇,,丁兀黑漆漆的腦袋從門縫鑽出來,朝後麵朝曇交打了個呼哨。
“麵都搞定了?”曇交側目問。
丁兀使勁搖著腦袋,沉著臉,不知在想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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