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步辰與薑琢並肩走著，身後是已經成為灰燼的與鳳樓。先前喧鬧的人群已漸漸安靜下來，隻剩縷縷升起的青煙還在訴說著剛剛發聲的慘劇。

    薑步辰雙手攏在袖子，眼睛卻瞬也不瞬，直盯著曇交。這和尚獨自走在前麵，走得分外從容。薑步辰宿有舊疾，對強行遮掩傷勢的狀態十分熟悉，所以他很肯定，這時候的曇交肯定是在什人手吃了癟，而且不輕。沈駢有餘詔龍親自對付，裴訥和沈駢在一起，自有石離拖延。所以曇交肯定是還瞞著什沒有說出來，甚至不想外人知道。

    曇交有意隱藏，薑步辰也沒打算現在點破他。有這一手在，將來拿捏他未必不能。想到此處，薑步辰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轉頭看向薑琢。

    “薑姑娘，請把身上帶的藥交給我保管。”

    薑琢對此似乎早有準備，畢竟二人第一次見麵就是在自己的藥園，於是十分麻利地從懷取出一個包裹，遞給了他。

    “薑某當初走了眼，沒看出姑娘有何出奇之處。今天再會，才發現這一路行來，姑娘氣度從容自若，絲毫不見慌亂，真不愧堂主對你念念不忘。”

    薑琢對這樣的讚譽並沒有表現出多高興，想了一想問道：“餘詔龍是怎樣的一個人？”

    “堂主，做惡人差了一線，說他是善人還真夠不著。在他心，沒有什比義氣二字更重要了。若不是生在了響龍堂，任他在江湖上行走，仇人和兄弟應該一樣多。”

    薑琢默然，走了幾步才淡淡道：“果然，書上才分好人壞人。這世上終歸還是要靠立場來區分人的。”

    “還有血緣，”薑步辰把包裹收進袖子，拍著她肩膀繼續道，“我與令尊雖不曾相識，但同樣是薑姓。可惜早出了五服，已經不能算親戚了，不然我怎都要幫你一把的。”

    “上次在藥園，你已經幫過我一次了。以我的本事，根本傷不到你吧。不過這樣也好，話都說開了，省得你為難。”

    “你明白就好。”薑步辰眼睛依舊時不時瞟向走在前麵的曇交，“你本來可以安全離開的，可惜是曇交先找到的你。不過，隻要你別太執拗，堂主應該不會對你怎樣的。”

    走在前麵的曇交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回頭看了一眼薑琢，顯然是遇到了什事。

    “好臭的魚腥味。”薑步辰帕子捂住口鼻，皺眉道。

    薑琢本不清楚發生了什，但經薑步辰這一抱怨，猛然意識到曇交停下看自己的原因了。

    小白魚。

    當時自己隻顧趕路，把小白魚甩在後頭，先一步到了與鳳樓。沒想到剛到就被曇交製住，談了一通不知所謂的話就被帶了下來。算算腳程，小白魚早該到了可能是他不甘心，在四周尋找沈雲齡，沒想到誤打誤撞又遇到了自己。

    一個白淨少年，穿著不甚合身的短打，努力張大雙臂，攔在路中間。

    “不管你們是誰，放那個女孩走。”

    曇交唱了聲佛號，施禮道：“請小施主讓開，擋著貧僧去路了。”

    沒等小白魚說話，薑琢大叫道：“小白魚，沈小姐過去不遠，你快些順路去追她。這是我本家叔叔，好不容易想見，我去他下處盤桓幾天，順便說說話。”

    曇交豈會不明白薑琢此時的心思，無非就是想支開小白魚，免得他栽在這。他樂得賣這個人情，於是借坡下驢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走在前麵，他倆對話聽得明白，確實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