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辴皭 本章:第十七章

    離弟子們的居處遠了,山上一片鴉雀無聲。二人大搖大擺緩步而行,誰都沒有再發一言。川長流瞥眼隻見阿白神情木訥,魁梧高大的軀殼之中,隱藏的是一個嬌小玲瓏的姑娘。他的眼睛仿佛已穿透那大師兄的肉身,看到了麵阿白的影子。此刻的她眼中心頭隻有對荊兒不知所蹤的焦急,卻沒有對他的厭惡與痛恨,一時間隻覺歲月靜好。

    他正胡思亂想,阿白突然將他一攔,低聲道:“止步,有人來了。”

    話音甫落,就見前方拐角處轉出兩個人影,正是一男一女。女的提著燈籠,男的手端托盤,信步而來。

    瞧模樣是一對師兄妹,邊走邊竊竊私語,就聽那師妹道:“不知道這次天嵐尊者是否能治好掌門的病。”

    師兄答道:“放心好了,天嵐尊者是出了名的神醫,他的本領四海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肯定能行。”

    師妹表示懷疑:“可都這多年了,早已病入膏肓。連甘淵國主都一籌莫展,說再也好不了,我總是擔心就算天嵐尊者妙手神藝,也回春乏術……而且之前他不是已經來診過一次嗎,當時他是搖著頭下山的,分明無能為力,怎這次就把握十足了?”

    師兄推測:“多半是尊者回去之後冥思苦想,鑽研這些時日,終於找到了法子。唉,不必擔心。掌門這個病已經拖了這久,就算難愈,那也不礙事,反正他都習慣了。”

    師妹:“……”

    川長流一字不漏全聽在耳,覺得這個弟子對自家掌門的關懷頗有不足,十分鄙夷。

    二人都隱了身,站在道旁。那對師兄妹與他們倆擦肩而過,什都沒發覺,漸行漸遠。

    待他們一走,阿白便道:“早就聽聞清延痼疾纏身,問遍了五湖四海的名醫聖手都束手無策,但始終沒人知道他患的究竟是什痼疾。”

    川長流卻不由得探服:“他身患重病,居然還能重傷金,果然身為掌門人,確是有不凡的能耐。”

    阿白不以為意:“那是因為天嵐在側,你以為憑清延一己之力能傷到金?我又不是沒見識過金出手。不過也是他運氣不好,竟碰到天嵐這根硬骨頭,傳聞此人修為不壓於甘淵國主,在妖魔道最強的四大巨妖之上,難怪金也非其敵,何況還用背後偷襲這種手段。”

    川長流悚然一驚,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天嵐竟這般了得。他曾親身感受過介陰的厲害,倘若阿白此言屬實,這個天嵐比之明姬介陰之流還要強上幾分,此事便棘手了,難怪阿白上山之前就說這一趟未必能活著回去。

    他正憂心忡忡,忽見前麵一方高崖,小徑至此而盡,那崖壁中間竟搭著三間樹屋,居中的那間頭燭光昏黃,必定有人,其餘兩間卻黯然無光。

    阿白站在崖下,抬頭仰望:“就是這了。”

    川長流讚道:“這個掌門人倒是與眾不同,居所如此別致,我還倒他是住在什富麗堂皇的殿宇之中。”

    阿白道:“因為這屋子是以上古青木搭成,極利於凝神靜氣,修生養息,對他的病症應當也有好處。”

    川長流轉而讚她:“你真是見多識廣,無所不知。”

    阿白翻了個白眼:“上古青木又不是什稀罕之物,外頭隨便有點修為的都聽說過這個東西,也就隻有你這種腦子有問題的才一無所知。”

    川長流:“……”

    三間樹屋之間有木階相連。二人怕給屋中之人發覺,沒有直接飛上居中的那間,而是先躍上左邊那間屋子,在麵轉了一圈,竟是滿屋的藥材。川長流見過的或是沒見過的應有盡有,都是極其難得的天材地寶,隨便一件都是價值連城,阿白也不是全部認識……但除了藥材以及許多療傷器物,這麵也沒別的東西,更沒有荊兒,二人隨從木階上悄無聲息的挨到中間那所屋前,蹲在窗邊往麵側耳傾聽。

    先是聽到一個蒼桑沙啞的老人在道:“你說我這傷可有康複之望?”

    另一個較為年輕卻又不是特別年輕但比適才那個年輕得多的聲音道:“其實你若按我上次交代的那樣,好好頤養天年,原本可以慢慢恢複。可你這次大施法力,以致真氣紊亂,原本已痊愈了五六成的病情立即又惡化回去,前功盡棄不說,反而比之前更加嚴重,現在你這個情況,即便大羅金仙也無能為力,我更是無法可想了。”

    川長流於阿白麵麵相覷,看來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那傳說中的九重仙境之主天嵐尊者了,年邁的那位自然便是蜀山的掌門人清延道長。川長流很想瞧瞧兩位大人物是何等模樣,但阿白剛才便警告了他,此時與麵的二人唯有一牆之隔,千萬不能施法,否則立即便給天嵐察覺,隻好繼續忍住。

    就聽清延怒道:“這金當真可惡,多次傷我蜀山弟子不說,這回居然親自率眾來犯,若非老道有恙在身,非將他五馬分屍不可!”

    他自稱老道,卻沒半點出家人該有的涵養氣度,字字句句殺氣騰騰,顯然根本算不上什得道高人,而且金一開始是隻身上山,到他這就變成了率眾,還整偷襲這種無恥之舉。川長流十分不齒。

    天嵐歎道:“你這樣大動肝火不僅於事無補,更於傷勢有害,我勸你還是心平氣和的為妙。其實我看金那廝來時並無歹意,是你門下的弟子大驚小怪了。”

    川長流覺著這個天嵐名頭雖響,卻不大會說話,且不論仙魔為敵由來已久。人家蜀山和金向來加有私仇,仇人上門,難道還有好事了?而且還是一個非常不好對付的強仇,正常情況誰都會先發製人,什待客之道又哪顧得上那許多

    果然,清延聽完更怒了,大聲激動:“你身為仙家前輩,不為同道中人說話,居然去維護妖魔之流,我……我老眼昏花,竟看錯了人!”

    天嵐歎道:“我隻是隨口一說,沒有為妖魔鬼怪狡辯的意思,你又何必這氣?再說了,那金何以來犯,你自己難道不是一清二楚的嗎?”

    川長流聽到這,不禁暗喜,看來要說到緊要關頭了。

    果聽清延驚道:“你……你這是什意思?”

    天嵐再歎:“你這身傷是在與那位魔王鬥法時所致,你一直對此耿耿於懷。本來甘淵之戰後,大家都以為那魔王已死於紅蓮業火之下,可你料到般若靡老奸巨猾,不會如此輕易就燒死自己兒子,便悄悄暗查,結果查到魔王竟然未死,還被般若靡藏到了天盡之巔,於是你便派你師弟去要人,結果人沒要到,你師弟便自作主張,放火燒山。但雖燒了漫山遍野,魔王卻還是逃了,你們一路追殺,追到招搖山,恰逢金娶妻,又恰逢那魔王剛好便躲在他新婚妻子的花轎之中,於是你師弟便召集人馬劫持花轎,哪知金那位嬌妻從中阻攔,放走了魔王,你師弟隻抓到了金的新妻,這才惹來今遭的大禍。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猜了許久,不敢斷言全部都對,但也勉強猜中了個七七八八。”

    他說完,屋中一時寂靜無聲。麵的兩個與外麵的二人都沉默了。

    他這番話全是驚天大密,川長流一時三刻還不能完全接受。

    首先便是證實了般若靡先前所言,自己與他確是親生父子。可是他一想到當時般若靡與自己動手之際的狠辣絕情,總是不可置信,更沒想到適才的猜測竟是對的,他惜時果然與清延有些恩怨,原來是鬥法時不知怎的將他傷了,這多年來沒有痊愈,所以一直懷恨在心。

    但這,隻是其中一個緣故,另一個原因則是傳位玉璽。天嵐說了這多,言辭之間沒提到這個東西看來他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說到老奸巨滑,清延比起旁人也是毫不遜色。

    隻不過,傳位玉璽乃魔界之物。他身為仙門正派的首腦人物,要這個東西有何用處?莫非他也想與介陰明姬爭那魔尊之位?

    倘若真是如此,川長流不知該說他是太糊塗還是精明過了頭。

    以清延如今的身份,要爭也該去爭正道之權,這樣才名正言順。魔尊之位顯然並不適合他,就算他拿到了傳位玉璽,明姬與介陰之流也未必肯屈服,即便服從,他順利當上魔尊,又怎止得住旁人的閑言碎語說三道四?一世英名說不定就毀於一旦了……雖然川長流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什英名……

    清延默然半晌,才道:“天兄果然洞若觀火,我確是有心將那魔王除之而後快。他在位期間,四處引戰,荼毒生靈,我這做除了私仇之外,也算是替天行道。”

    話說的真好聽,不知道的還道他直言不諱,是個正人君子,其實都是在掩蓋那點不敢見人的小心思,川長流滿眼不屑。要是有真憑實據在手,恨不得即刻衝進去拆穿他的詭計。

    天嵐也沒有想象中那神機妙算,竟然渾然不覺他另有計謀,道:“道兄此言不錯,對那魔王,確實不該心慈手軟,倘若放虎歸山,不知有多少生靈又要遭殃。”

    川長流開始自我懷疑了,他從前真的那般十惡不赦?是個人都想殺他。

    天嵐的話還沒有說完,仍道:“可你如此大張旗鼓,不免得罪般若靡,他若知你在追殺他兒子,多半不會善罷甘休。”

    清延不屑道:“養不教父之過,能生出這樣的兒子,他這個做父親的難逃其則。他英明一世,最後卻被自己親生兒子敗壞了名聲,這是咎由自取。何況這二人的關係並無多少人知曉,我剿滅魔王是除惡務盡,為天下蒼生造福,他又有什理由對我興師問罪?”

    川長流在外聽得明白,忍不住向阿白傳音:“說的你們魔王好像人人得而誅之一樣,他真的那可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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