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見你一麵嗎？”

    這是我鼓足勇氣發過去的消息，她幾天前就知道我要來這個城市。幾年了，我來過這，次數不多，卻從未見麵。

    聯係雖然不多，但五分鍾未回複隻有兩種可能，她未看到，需要很久才會回複；或者是她看到了，沒有回複。

    我的心情忐忑，桌上的文件散亂，背包像掏空了腸肺，張大嘴巴等待。事情複雜，工作還需很多善後和補充，我站在窗前欣賞這陌生的城市，直到香煙燙傷了手指。

    “一起吃個飯吧，我家附近有個餐館還行，我把位置發給你，七點到。”

    半小時後，我終於收到了回複，我的猜測或許是後者。我小心的抽出一根煙，火機的聲音嚇到了自己，我知道自己很沉重。待香煙燃盡，我翻出T恤、牛仔褲和運動鞋，這是本次出差用不到的衣物。

    傍晚的車流令人煩躁，呆滯的紅綠燈也顯得疲憊，人行道上的人流卻千姿百態。成語中有一種叫“近鄉情怯”的說法，我就像首次登台的小醜，心充滿著怯懦，但出場順序偏偏靠後，而阻滯不通的車流，讓這種怯懦越來越重。

    我知道自己不合時宜，畢竟事情才過去三個月，但我怕以後也沒有機會說出口。如果我心存僥幸，那隻能說明我的內心無比陰暗；如果我認為是恩賜，那這種恩賜實在是我承擔不起的。

    我畢竟還是遲到了，餐館人不多，也不吵鬧，她選了最靠的隔間。我從門外跟著她走到座位，除了引路的話，沒有招呼，竟無寒暄，再無語言。

    “要喝點酒嗎？”她終於開口說話。

    “啤酒吧。”

    “好，”好字說完，她竟遞過來一支煙，細支的，“我記得你是抽煙的。”

    我接過煙，她不熟練的摸出火機，點燃，夾煙的手法也不自然。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頭發自然披下，沒有化妝，唯下嘴唇有些血色。

    “我記得你是不抽煙的，什時候學會的？”

    她看像窗外，窗外有車流，有人流，剛開啟的路燈還泛著黃。

    “沒多久……”

    是啊，確實沒多久，我心開始產生一種罪惡感，讓我羞愧。

    飯菜已端上，很精致，素菜清爽，葷菜不膩，小電爐咕嘟咕嘟熬著湯底，好像在燉煮我的腸肺。

    她吃的很少，但每盤菜都嚐了嚐，火鍋的每一種都試了試，仿佛是在遷就我。

    飯已半飽，酒才上來，服務員開了兩瓶，滿上兩杯，將開瓶器擺好後，方才離去。我們一飲而盡，酒的溫度很好，涼而不冰。放下酒杯，再次滿上，等待下一次舉起。

    飯已吃飽，酒已半酣，我和她都不是常飲酒的人，我和她都不是能飲酒的人。我摸出香煙，想要遞過去，“你抽得慣這種嗎？”

    “太衝了，我還是抽我自己的。”說完，她又重複了一次她那生硬的點煙動作。

    待她深吸一口吐出，我才說道：“你雖然還沒醉，但也快醉了，回去你女兒看到會不會……？”我有些猶豫，我本不該說的。

    “沒事，在她爺爺奶奶那，之前我們都忙，一直是爺爺奶奶帶的。”

    “快小學了吧？”

    “沒，還要幾年，才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