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經曆恍如隔世，秦風再一次回到了他來到幻境的那一天，隻是這一次他從參與者變成了旁觀者。

    那床上緩緩睜開眼睛的不再是秦風，而是霍念本人。

    他看著醒來的霍念憤怒的從床上跳了起來，拎著鞭子衝到了霍敬的產房，將那穩婆拖了出來，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她生生抽死，霍府上下無人敢攔！

    他看到了遲遲趕來的上官安，麵對霍念的所作所為隻能無能狂怒，霍念一聲令下，護院一擁而上，將上官安給扔出了霍府。

    他看到了半路歸來的霍夫人，麵對霍念的所作所為無奈的一笑，隻是懲罰似的點了點霍念的額頭，然後在霍念的撒嬌下開始為霍念造下的孽一一善後。

    他看到霍光回家，知道霍念的所作所為之後隻是付之一笑，隨後去書房為上官家草草的寫了一封書信致歉。

    他看到了霍家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飯，當時這是他第一次在幻境中見到霍府的所有人，心中還頗為感慨。

    餐桌上，霍念依舊肆無忌憚的在霍老太太身邊撒嬌，霍禹看著霍念的眼神都是羨慕，霍憐低著頭謹小慎微，霍夫人正給霍念端來最喜歡吃的魚，霍光還在眯著眼睛到處找魚，不知道已經被夫人捷足先登。妾室顯陪在霍老太太身邊，臉上都是諂媚的笑意。

    此事再看到這一家子，秦風心中破生感慨，不由得便想起了他們各自在史書上的結局。

    霍光，作為西漢權柄最聲名赫赫的權臣，位列麒麟閣十一功臣之首，上繼漢武餘暉，下辟昭宣中興，廢立二帝，獨攬朝政，文治之功，不亞於兄長武德。死後皇帝治喪，葬禮規格一如宰相蕭何，以皇帝級別的禮儀下葬，陪葬於茂陵，諡號宣成。

    霍家老太太和現在的霍夫人在曆史上記載聊聊，可這個妾室顯和獨子霍禹卻也是載入了史冊的。

    霍夫人故去後，為霍光生了獨子的這個妾室便成霍家第二位主母，史稱霍顯。

    後來這個霍顯想讓自己的幼女霍成君當皇後，便用計毒死了漢宣帝劉詢的原配皇後許皇後，然後竟然還如願以償了。

    這就給霍家日後的覆滅埋下了禍根。

    霍光給自己的獨子起名為禹，以遠古君王為名，想來也是對他飽受期待，可是這個霍禹在霍光死後竟然秘密謀反，最後導致霍家一族遭到滿門抄斬。

    當然，這都是幾十年之後的事了。

    現在在餐桌上為霍念找魚的霍光還隻是個奉車都尉，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漢武帝定為了日後的輔政大臣。

    那妾室顯還不是霍顯，在霍家謹小慎微，不敢逾越規矩一步，隻是一門心思想在霍家活的更好一些。

    霍禹還隻是個玩狗的孩童，而那霍成君更是還未降生。

    秦風最後看了一眼這其樂融融的場麵，念頭一傳，離開了這。

    霍念第二天並沒有如他一樣離開家門，便沒能在茶樓見到那張良三人，但卻依舊逃不掉那頓晚餐，吃了那頓從古伊朗地區進貢而來的苜蓿，過敏休克。

    這次他親眼看到了霍家上下的手忙腳亂，全府出動去長安城各處去請甚至於去抓醫官，看到霍夫人親口下令將霍府庖廚杖殺，看到霍光把一個個無可奈何的醫官杖八十轟出大門，然後連夜進未央宮請來了皇帝禦用的醫官。

    他看到了兩天後醒來的霍念在醒來之後大發脾氣，最後委屈的趴在霍夫人和霍老太太懷嚶嚶嚶。

    思子宮大宴，霍念如之前的秦風一般在臉上圍著輕紗上殿，麵對上官安的嘲諷揮手便招來了兩個黃門內侍，未經皇帝允許便將上官安丟出了未央皇城。

    看到上官安那無助和不可置信的眼神，秦風不由感慨自己還是低估了霍家大小姐在未央宮中真實的地位，桃枝說在他在未央宮可以無所顧忌果然不是騙人。

    想來也是，畢竟是差點成為太子妃的女人，同時也理解了當初上官桀踢上官安那一腳是多的用心良苦。

    後來他看到漢武帝出場，發表了那篇讓群臣膽顫的演講，這次秦風可以細細的觀看每一個臣子的表情，果然看到了日後叛亂的馬氏兄弟被嚇的膽顫心驚。

    正是這場大宴導致了日後的叛亂。

    漢武帝說的沒錯，他犯了一個錯，便是他老了，若是年輕十年，馬氏或許不敢做下如此離經叛道的事情。

    也正是這場大宴讓漢武帝認出了霍念的雙眼和逝去的李夫人竟然一模一樣。

    大宴後，霍念也並沒有去鉤弋宮，而是一個人去了衛太子的博望苑，盯著劉據的畫像看了好久好久。

    或許她也在思念衛太子劉據，作為這個時代的女性誰不幻想著自己以後的夫婿？霍光在宴會上接下了周公圖，霍念本人此時或許也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此生無望嫁人。

    之後大雪，霍念沒有同他這樣和霍禹霍憐在雪中玩鬧，而是一個人在校場舞鞭。霍光和霍夫人遠遠的看著校場上的霍念，眼中全是憐愛和愧疚。

    大雪第二天，霍光休沐，帶著霍念出門捕獵，不意外的遇到了同樣出門捕獵的金日磾。

    霍念這次竟然和秦風一樣遭遇到了猛虎，金日磾為了救霍光和霍念而負傷。

    說起來金日磾挺拚的，霍去病都把他家打成那樣了，結果現在卻為了保護霍去病的弟弟和女兒把自己搞的一身傷。

    他看到霍念回府之後便讓人殺了那棄她而逃的汗血寶馬，還派人發賣了桃枝出府，任憑桃枝在霍家大門外哭喊不休。

    沒了秦妙成，霍念這個被人捧在手心的霍家大小姐自然不會和趙夫人有太多交情，也就沒有進宮賞梅一事，李姬便變相的躲過了一劫，沒有被漢武帝罰跪梅園。

    可馬氏兄弟的叛亂依舊發生，這次沒了霍念的幫助，金日磾沒有躲過那黑衣刺客的一刀，受傷頗重。好在馬何羅不小心打翻了殿中樂器，提前驚動了熟睡中的皇帝。

    皇帝老而不疲，一人一劍震的兩位刺客不敢上前，最終殿外的侍衛脫身趕來，將兩人擊殺。

    皇帝震怒，果然如同秦妙成猜測的那樣，對霍光起了疑心。

    他看到了霍光的失魂落魄，看到了宮門前的公孫卿……

    這個狗賊！

    霍光走後，他跟著公孫卿，看到了他和皇帝之間的對話。

    “臣有一計，可解陛下心病？”

    “你知道朕有什心病？”

    “朕可為陛下招李夫人魂。”

    “出去！”

    “若行此事，還需霍大小姐相助！”

    漢武帝原本不耐的眼神突然變得深沉。

    “若想為李夫人招魂，臣需昔年文成將軍所尋海外奇石一顆，東方朔所遺神草一株，而這些，臣皆已經尋得。隻差了一物，乃需李夫人相像之人為空殼，霍大小姐剛好合適！”

    漢武帝拍桌子而起，臉上的表情既驚又怒！

    可公孫卿不等漢武帝大罵出口，便再度開口：“臣還知一法，可將他人身上的氣運剝離！”

    漢武帝嘴中的話突然罵不出口，他一臉殺意的盯著公孫卿：“以前為何不說？”

    “氣運脫身，人會死的，臣不想引來殺身之禍。”

    公孫卿俯身在地上，看不清楚表情，可話話外的意思隻有一個：以前皇帝不舍的讓霍念去死，而現在……

    漢武帝沒有說話，臉色變了又變，心中猶豫萬分。

    公孫卿並沒有讓皇帝難做，開口說道：“這件事不如臣去找霍都尉問問？便由霍都尉決定吧！”

    皇帝默然，向著他揮了揮手。

    皇帝的默許，有時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秦風看著站在皇座前的漢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