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中的覺醒者,是花園的宿主。花園中的造物,分為本心和心魔。本心與宿主息息相關,是宿主潛意識的折射,會隨著宿主而改變,同時也能影響宿主。
李建城的花園中,當宿主做了決定後,青年李建城作為本心,就在花園中開始行動了。
廚房,油煙機打開了,風扇嗡嗡。油鍋,熱油沸騰。
李建城手拿兩個雞蛋,先將手指夾的一個,在鍋邊一磕,兩手掰開,倒在鍋中。
“嗤--!”青煙冒起,香氣瞬間充斥了廚房。
蛋清凝固,蛋黃還在油中晃悠。拿鍋鏟抄起蛋,翻了個身,嗤地一聲,再打入第二個蛋。
香氣更濃。小小的家,客廳、臥室,滿屋飄香。
吱嘎一聲響,李秋菊從自己屋開門跑了出來,滿臉帶笑地趴在廚房玻璃上:“爸爸!不是上班去了嗎,你怎還沒走?還做好吃的了?”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爸爸做了你最愛吃的煎蛋!”李建城頭也不回悶聲地說。
“好!”李秋菊歡天喜地,拿了筷子,在凳子上坐好,小腿晃動,等待著。
廚房一陣鍋鏟聲,蛋煎好了,出盤。李建城端著盤子,麵色凝重地,緩緩放在秋菊麵前。
煎蛋焦黃,油汪汪,香氣嫋嫋。
女孩閉著眼,深深地聞了一大口,歎口氣,美美地說:“爸爸的煎蛋,秋菊最愛吃了!”
李建城回過頭,麵帶不忍地看了看牆上的全家福,再轉過頭來,仿佛下定了決心。
換上父親對女兒的微笑:“秋菊,你不問問,是什大日子?”
“對啊,今天爸爸發獎金?還是升官了?”
“不,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李建城提醒道。
“我?我還在放暑假啊?”
“你不會一直放暑假的,你馬上畢業了,你要參加高考,上大學,畢業,結婚,生孩子……”李建城看著女兒,眼神中帶著憧憬,“你會有很多、很多的大日子。”
“……”李秋菊低下頭,看著盤的煎蛋,手指緊緊抓著筷子,一口也沒吃。
“你的人生剛剛開始,爸爸希望在你每一個大日子,都能陪著你度過。”李建城臉上,浮現出悲慟,但他強忍著說下去:“但是可惜……這些大日子,都不屬於你了。你隻剩了一個重要的日子。”
“不……”李秋菊雙手緊緊握著,筷子彎曲了。
“今天,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爸爸媽媽上班去了,你一個人在家,你心情很不好,你抑鬱症再次發作了……”李建城話音,開始有哭腔。
“別說了……”
“你打開煤氣,想給自己做煎蛋,忽然,你想開了,何必再堅持呢……”
“爸!你別說了……”筷子快要折彎了。
“你回了屋,靜靜地躺在床上,再也沒有起來,你就隻剩今天了……”人前剛強的李建城,此刻已經泣不成聲,大顆的眼淚滾滾而下。
“啪!”筷子斷了。
“不!--不是今天,不是今天!你看,年曆上,今天、今天不是……”李秋菊扔下筷子,發狂般地衝到牆邊,摩挲著、翻動著、撕扯著掛曆。
忽然,李秋菊定格了。所有的話,都嗆住了一般,卡在喉嚨。
掛曆旁,牆上的舊相框,換了新的全家福。
五十多歲的李建城和王桂芬,衰老了很多,頭發已經花白,身材已經走形。
他們中間,有一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女孩,正在衝自己微笑。
看起來很乖,很懂事,應該很體諒父母,甚至會做家務。
而自己,從來沒做過家務。
打開煤氣煎蛋,是做的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家務……沒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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