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類別:未分類 作者:辴皭 本章:第七章

    女子反敗為勝,哈哈大笑,但她受傷甚重,沒笑幾聲便笑不出來了,趴在地上呼呼喘氣。

    喘夠之後,她慢慢趴到那男子身前,伸手在他胸前衣兜掏摸,白泠還道她是覺著他死得太便宜,想掏心掏肺再過一把癮,哪知那女子掏出一隻黃金鑄就熠熠生輝的盒子,喜形於色,忙將盒子揭開。

    白泠也迫切的想知道那盒子裝的究竟是什寶貝,令他們倆爭得頭破血流,於是從這邊繞過去,繞到女子背後,舉目一望。

    待望清楚麵裝的東西後,她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他們為何要這般沒命的搶了。

    金盒裝的不是別物,正是一枚完完整整的長生令。

    這是一種天生地養的神物,可遇不可求,萬年難得一遇,同不死藥有一樣都功效,但其珍貴之處有過之而無不及,隻因不死藥雖能令人不老不死,活死人肉白骨,但也僅限於此,而長生令則不同,它有許多不死藥不具備的功效。

    當然了,這兩樣都是萬金難求的稀世奇珍,各有所長各具其能,而且用法也不盡相同。不死藥是直接口服即可,簡單粗暴,但長生令就繁瑣得多了,需得在月圓之夜,親手在上麵刻下自己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方才能夠獲得長生,若是在平時,隨隨便便便刻上去了,則完全沒有效果,且長生令有個十分別扭的脾氣,一旦使用方法有誤,那就白白浪費了它的功效。有一定的局限。

    正是因為有這個局限,才能引起這兩人的爭奪。倘若沒有這個限製,隨時隨地刻上名字就能生效,那這男子拿到手時立刻就將名諱及生辰八字印在上頭,也就不會有目下這一檔子事了。

    除此之外,這長生令還有一個非常特別功效。

    就是如果按正常方法來使用,在月圓之時刻名,那它的功效可以一直留存下去。

    倘若有人在月圓之夜刻了名,但是事後反悔,則還可以從頭再來,他能用沾了鈴蘭花汁的汁水將刻在上頭的名字抹去,然後又成了一枚嶄新的長生令。當然了,刻上去的名字被抹去之後,那個名字的主人也就失去了長生令的庇佑了。

    而且,所用的清水必須得摻鈴蘭花汁,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一旦用旁的東西抹了,上麵的名字消失之時,那名字的主人也會立即喪命。

    主命長生,掌人生死。故此,這長生令還有個別名,叫做生死符。

    另外,這長生令的功效還不止於此,它還能夠鑒定有情人之間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

    一樣需得在月圓之夜,一對有情人可在月下同時將二人的高姓大名及生辰八字一齊刻上去,倘若二人果然心意相通心心相印,那長生令會發出神輝,沁辱二人體內,二人此後便都能獲得永生。可天長地久,永結同心。可如二人之間並不相愛,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或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又或隻是哪一人的一廂情願,另一人並不情願,那二人即使在上麵刻上姓名八字也毫無用處。

    當年白泠初聞此物,還嗤之以鼻,認為此乃謠言,世上其實並無這種神乎其神的寶貝,可後來曾有幸親眼目睹過一回,一對有情人拿著同眼前金盒這枚長得一般無二的長生令,在圓月當空之際,在上麵刻下了對方的生辰八字,然後那枚精致古樸的長生令便發出耀眼矚目的銀輝,流光溢彩中,他們二人便當真成了眷屬。

    後來隔了許久,她再次同那二人不期邂逅,他們兩個模樣竟無絲毫變化……時至那日,她才曉得,世人所說的生死符掌世人長生,果然誠不我欺。

    而今日,她又見識到了。

    那女子得了寶貝在手,雖身受重傷,仍喜不自勝,哈哈大笑,邊笑邊得意忘形的嚎,長生令是我的了,我可以長生不老了啊哈哈哈哈……匪夷所思。

    可沒高興片刻,忽然似一口氣上不來似的,喉嚨咕嚕一聲,大笑驀地戛然而止,身子慢慢倒了下去,就此一動不動了,手中的黃金盒子也掉在了一旁,原來是重傷之餘,心情過於激動,一口氣將自己給噎死了。白泠繞到前麵一望,隻見她身死之後,雙目兀自圓睜,嘴上笑容不減,也不知是死不瞑目呢還是高興得過了頭。

    琢磨半晌無果,她從一旁撿起那隻黃金盒子,對那女屍一笑:“不好意思,你既然已經壽終正寢,那這寶貝便也用不著了,給你當陪葬品未免可惜,不如送給我,也算物盡其用。”

    她也不管她是否同意,不客氣的將盒子一蓋,收入囊中。尋思著如今招搖山是岐贇做主,那山上的一切寶貝自然都歸他所有,看來這長生令當然也是他的。他欠她的東西早已不計其數,她將生死符據為己有沒什不妥。

    正掂量著要不要日行一善,替這兩個死人再收一收屍,漫不經心的往那女屍一瞥,驀地計上心來。

    這女的死在她麵前,不正好可以用來借屍還魂嗎?

    她本是打算上招搖山去探探虛實,但一來魂魄之身容易被岐贇發現端倪,而來身無法力,萬一出現什意外無法明哲保身,三來偷偷摸摸上山被發覺了也沒什理由為自己開脫,眼下機會不就來了?

    她附了這女屍的身,將這男的扛上山去,就說替尊主擒住了偷他寶貝的盜賊,豈非大功一件?一開始就能取得他部分信任,她慢慢設法混到他身邊,出其不意的給予致命一擊,他如何抵擋的住?

    想到這一層,她仿佛看到了天邊徐徐升起的曙光。

    說幹就幹。

    她往那屍上一趟,四肢百骸傳出久違的沉重之感,與此同時,這副軀殼的疼痛也隨之席卷而來。但白泠何許人也,多年刀口舔血,這點小傷於她而言其實不痛不癢,隨意施了個法,替自己止血緩流,再調息片刻,傷勢便痊愈了七七八八。她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正要扛起那男人的屍身,忽然兩道長虹降在麵前。

    兩人都騎著怪獸從天而降,徑直來到白泠麵前,也是一男一女,那女子一上來便斥道:“阿瑚,果然是你!”說著怒目而視。

    白泠一愕,猛的反應過來,這聲阿瑚叫的正是她附身的這個女人,瞧她那副模樣,看來同這具身體的主人應當很熟,那問題來了,她該如何處置才能不露破綻?

    琢磨了半天沒琢磨出萬全之策,隻好順勢而為,佯裝不解:“什,什果然是我?我沒聽懂你在說什。”

    那女子要待說話,身旁的男人已搶在前麵率先開口:“莫非你還想抵賴?你同楚煜,你二人狼狽為奸,合夥盜取尊主的長生令……咦,楚煜這是怎回事?”他說了半天才看到地上還躺著個死人,俯身去探鼻息,探出一臉驚訝:“他怎死了?”

    他是個有點頭腦的,眼珠子一轉,已猜到個八九不離十,瞪著白泠:“這是你幹的吧。”白泠正想搖頭,他又搶先:“先別急著否認,讓我分析一下,唔,多半是你們兩個合夥盜寶,逃到此處,可長生令隻有一枚,然後你們兩個便開始爭,爭到後來大打出手,他修為不濟,便死在了你的手中。”

    原來那男的叫楚煜。

    白泠在心承認,他頭腦聰明,思路清晰,有理有據,每一句話都是事實,但嘴上是萬萬不能承認的,隻道:“楚煜確是死在我手,也是因爭奪長生令而起。不過嘛,這位兄台,你是不是有點小人之心了?我搶長生令,隻不過是想替尊主奪回這個寶貝而已,絕不是想占為己有。我一片赤誠之心,給你說成了什玩意兒?”

    她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形容,看得對麵那一男一女將信將疑,那男的皺眉:“此話當真?你莫不是在扯謊?”

    白泠在心答了一句當然是扯謊,口上卻道:“盜寶這種偷雞摸狗之事,我從頭到尾都沒參與,全是楚煜這廝一個人所為。我是不意見到了他拿著尊主的生死符,才一路追蹤至此。”她一本正經的豎起手掌:“我阿瑚對天發誓,以上之辭,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該遭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她說得鄭重其事,可早就盤算好了,她發誓用的是阿瑚的名頭,該五雷轟頂的是阿瑚,可與她白泠無關。

    對麵的一對男女終於信了,那男的伸出手來:“那長生令呢?拿出來瞧瞧。”

    白泠眨巴一下眼睛,無辜的眼神滿是委屈,朝地上那具屍體一指:“被他丟到山崖底下去啦。適才我將他製服之後,本意是想逼他交出來的,可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說反正已活不成了,他得不到的東西,也不讓旁人得到,於是揚手就拋到穀底了,估計早已摔得粉身碎骨連渣滓都不剩了罷。”

    那一男一女麵麵相覷,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白泠早已想得妥妥當當,這番說辭看似漏洞百出,其實天衣無縫。長生令在她的魂魄之中,恁旁人再怎搜也是搜不出來的。而長生令是個十分嬌貴脆弱的物什,從這高的地方掉下去,當然已裂成千萬碎片,沒有人找得到,且楚煜已死,死無對證,岐贇除了自認倒黴,不能再怎樣了。

    那女的道:“若是這樣,那真是可惜了,這好的東西……為今之計,隻有你先回去,將實情原原本本稟於尊主,聽他示下。”

    白泠求之不得。

    說走就走。

    同白泠一樣,岐贇的王宮也是建在山頂,乘著一頭怪獸飛了半天才到,從雲端上看,瓊樓玉宇,鬥拱飛簷在雲霧繚繞中若隱若現,宛若九天仙境,神聖不可侵犯。然這隻是表象,住在這頭的,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害人也不眨眼的魔修,而如今這些魔修們,都是近些年新出道的年輕一輩,他們擁護岐贇為王,雄霸北荒。

    白泠十分不是滋味,這分明是她的位置,如今卻叫旁人占了去,這口氣說什都不能就這樣咽了。

    岐贇與當年並無太大差別,還是那個他,同記憶中的模樣沒什兩樣。

    仍舊是素衣白裳,輕袍緩帶。分明已是一方霸主,身上卻沒半分睥睨之氣。白泠乍一見,愣了愣神,恍惚想起若幹年前,他就是這樣一副形容,出現在她麵前,一襲白衣染盡鮮血,觸目驚心,他滿身傷痕,瞧上去瘦骨嶙峋人畜無害的。哪知就是這一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竟率大君掃蕩了招搖山,使那般惡毒的禁術,讓她毫無還手之力,最後還幹淨利落的剝離她的魂魄,讓她抱恨終天。

    真是道貌岸然。

    他衣袂飄飄的負手站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央,同大殿的金碧輝煌顯得格格不入。

    那一男一女將白泠帶到岐贇麵前,一番參見。

    岐贇轉過身來,一雙桃花眼古井無波,望了望被白泠附身的阿瑚,無甚表情,隻點頭嗯了一聲,語氣也平淡如水:“聽說你同楚煜合起夥來盜本座的長生令?”

    他語氣和緩,完全沒半點怒色,若換做常人,這樣的稀世奇珍被盜,隻怕早已大發雷霆拍案叫板了,要是追不回來,殺人泄憤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卻一派雲淡風輕,仿似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又似遺失的並非是什價值連城的寶貝,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不知道是什玩意的破玩意兒罷了。

    哼,裝得倒是有模有樣的。這多年了,這副裝模作樣的形容竟是不減當年,一如往昔,風采依舊。

    白泠卻曉得,他雖表麵做出不疾不徐的形容,心頭指不定已怒火中燒了。他一向擅長故作淡定,佯裝高深,為地就是叫旁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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