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路引
怨憂傷回到家中,等了整整六個鍾頭,才去往喬毅的府邸。
他之所以這做,是為了避開給喬毅送信的差人。
那名信差送的是大圖騰的消息,鬼仆隻看到隻言片語,如果真是大圖騰修複了七成,這件事對整個商國有著難以估量的意義,十一州、三千國的局勢都可能要迎來改變。
信筒開了蓋,這事喬毅很可能要深究,但那信差不認識怨憂傷,隻要不和他碰麵,這事兒就不會牽扯到怨憂傷身上,
六個鍾頭之後,怨憂傷到了喬毅府邸,年尚遊也在場。
怨憂傷目光低垂,盡量不和年尚遊接觸。
場麵有些尷尬,喬毅麵帶笑容道:「尚遊、悠霜,諸般嫌隙都成過往。
且吃下這兩杯酒,先將這段私怨放下,眼下危難當前,你二人乃股肱之臣,
當戮力一心,回狂瀾於既倒,支大廈於將傾。」
喬毅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年尚遊喝了,怨憂傷拿著酒杯,低頭不語。
「悠霜,」喬毅上前勸道,「昔日之事,尚遊已向我說明原委,刀鬼嶺一役,你並無過錯,何家慶與崔提克聯手,你寡不敵眾,本就在情理之中。
至於逍遙塢之事,你盡心盡力監視馬君洋,陸小蘭貿然出手,非但沒能成事,反倒牽連於你,推及因果,本當嚴懲陸小蘭,而今她已死於馬君洋之手,此事卻也無從追究了。」
怨憂傷端著酒杯,還是沒喝。
喬毅在和稀泥,把事情推在了陸小蘭身上,說到底,也就是給了怨憂傷一個無罪說明。
這顯然不是怨憂傷想要的結果,年尚遊想要殺了怨憂傷,這件事,喬毅一句沒提。
年尚遊胡須一顫,臉一沉,認為怨憂傷這是給臉不要。
喬毅明白怨憂傷的想法,他拿來一紙文書,交給了怨憂傷:「剛剛成文,尚未用印,你先看看,是否有不妥之處。」
怨憂傷接過一看,這是冊封他為子爵的文書,不僅給了爵位,還封給了他一座動城。
喬毅終於拿出真格東西了。
怨憂傷趕忙謝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喬毅麵帶喜色,轉而長歎一聲:「鼎野剛遭襲擾,朝歌又逢疫病,多災多難之際,有不少重任須你擔當,如糾結於過往,以至錯失建功之良機,隻恐日後追悔莫及。」
怨憂傷再度施禮:「主公放心,千難萬險,屬下絕無半句怨言。」
一看這情景,年尚遊不能差了禮數,也給怨憂傷倒了杯酒:「袁老弟,此前多有誤解,都怪愚兄做事心急,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怨憂傷趕緊把酒喝了,也回敬了年尚遊一杯:「年大人,卑職耿直愚鈍,冒犯處,還請見諒。」
氣氛終於緩和下來,眾人坐在書房聊起正事,喬毅本打算讓怨憂傷再去一趟普羅州,調查一下李七的動向,一名信差求見,說有密函呈報。
換做以往,喬毅會讓年尚遊單獨接收密函,不在旁人麵前處置。
但一看這位信差的牙牌,喬毅沒讓年尚遊去處置,且讓信差進了書房,當麵呈送密函。
信差一進門,怨憂傷心一哆嗦。
這個信差,正是他路上救下來那位。
怨憂傷等了整整六個鍾頭,就是不想在喬毅府上遇到這信差,他以為信差早該走了,沒想到信差來的比他還晚。
原來這名信差半路發病,昏昏沉沉睡在了路邊,朝歌正鬧瘟疫,有人以為他病死了,看他穿看,是個庶人,且把他抬到死人堆,等看下葬。
這信差修為不低,體魄極好,借著怨憂傷給他的那顆丹藥,睡了幾個鍾頭,
從死人堆爬了出來,趕緊去找喬毅送信。
呈送書信的時候,信差隱隱看了怨憂傷一眼,隨即把信筒交給了喬毅。
喬毅接過信筒,沒有立刻拆開,他先讓信差退下,又與二人聊了些政務,隨即支走了怨憂傷:「悠霜,一路舟車勞頓,且先回去稍作歇息。」
怨憂傷鬆了一口氣,起身告辭,離開了喬府。
年尚遊來到喬毅近前,問道:「主公,是何處來的密函?」
喬毅搖頭:「不是什要緊事,尚遊,你這幾日也辛苦了,也先回去歇息,
千萬保重身體。」
年尚遊離開了書房,心一陣發涼。
到底什事情,喬毅居然連他都信不過?
這件事,喬毅誰都信不過。
商國有很多通信手段,可唯獨大圖騰的事情,喬毅不用任何通訊設備,隻讓自己的心腹送信。
而今天的情況尤為特殊,在接到信筒的一刻,喬毅發現信筒的蓋子開過了。
他把信差叫來,平心靜氣問道:「有誰動過密函?」
信差不敢隱瞞:「卑職剛到朝歌就染了疾病,路上昏倒過兩次,第一次昏倒的時候,信筒不慎摔在了地上,蓋子摔掉了,有人幫卑職把信筒撿了起來。」
喬毅語氣之中沒有半點責備和急躁:「那人是誰?」
信差低著頭道:「卑職不認識他。」
這是實話,信差確實不認識怨憂傷。
「你進書房的時候,為什看向了袁悠霜?」喬毅指了指怨憂傷剛才所坐的位置。
信差抿抿嘴唇道:「因為,扶起卑職那人,和他長得有些相似。」
喬毅微微點頭,先讓信差退下。
等了片刻,喬毅讓人去找年尚遊。
年尚遊剛剛回家,心還在思索,喬毅為什對他失去了信任。
難道是因為怨憂傷的事情?
年尚遊對怨憂傷的處置,是不是招來了喬毅的不滿?
正當誌芯不安,喬毅文叫他過去。
年尚遊戰戰兢兢到了書房,隻聽喬毅問道:「尚遊,袁悠霜的事情你怎看?」
這是當麵問罪!
年尚遊趕緊認錯:「屬下做事欠了些考慮,對袁悠霜多了些猜忌,但自始至終都是為主公著想,其中絕無半點私怨。」
喬毅點點頭道:「我信你,自始至終都信你,你現在帶上些人手,到袁悠霜家,把他人頭給我帶來。」
年尚遊一證,剛才不還說要給袁悠霜封爵?剛才不還說要委以重任?
看年尚遊還在發愣,喬毅從書架上拿下來一個木盒,把木盒打開,給年尚遊看了看。
木盒裝著一顆人頭,是剛才那名送密函的信差。
喬毅關上了木盒,對年尚遊道:「這件事,不容半點閃失,人頭我要,魂魄我也要,他那一身的鬼仆我也要。」
年尚遊胡須顫動,趕緊召集刺客去了。
怨憂傷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歇息,想起那名信差,心越發覺得後怕。
一名武修鬼仆勸道:「現在趕緊走,別等喬毅翻臉。」
一名念修鬼仆勸道:「喬大人已經下了冊封的文書,現在若是走了,這多年的煎熬豈不付諸東流?」
文修鬼仆道:「文書還沒用印,做不得數,那信差若是把事情給說出來,咱們可不好收場,依我看,還是走吧。
一」
杠修鬼仆道:「我可不是抬杠,我是跟諸位講理,咱們要是現在走了,是不是就等於承認了咱們看過那份密函?這罪過可就徹底洗不清了!」
鬼仆們各持己見,吵得怨憂傷腦仁發脹。
一名侍妾抱著被子進了房間,對怨憂傷道:「官人,天涼,多加床棉被。」
怨憂傷指著床邊,對侍妾道:「放那吧。」
侍妾把棉被放在床上,從棉被抽出一把短刀,一刀砍掉了怨憂傷的腦袋。
怨憂傷的人頭眼睛瞪得溜圓,這名侍妾是他從普羅州帶來的,沒有修為,不懂武藝,幹活勤快,沉默寡言,怨憂傷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會對自己下手。
這是他的侍妾?
咪當!
房門開了,年尚遊帶人闖了進來,手持一口鐵鍾,扣在了怨憂傷的身上。
怨憂傷不知道年尚遊怎進來的,在他的府邸周圍有很多鬼仆巡邏放哨,怎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口鐵鍾困住了怨憂傷所有的隨身鬼仆,年尚遊輕輕敲擊鐵鍾,吩咐道:「
清點數目。」
鐵鍾不多時回應道:「三百三十一個。」
年尚遊衝著門外喊道:「報數!」
一名差人拿著羅盤喊道:「收了五個。」
一名差人拿著鐵盒喊道:「收了三個。
一共十五名差人,帶了十五件兵刃,所有兵刃全都是亡魂的克星。
在「侍妾」動手之前,年尚遊已經帶人把巡哨的鬼仆打掃幹淨了。
這名「侍妾」也是刺客假扮的,她抓住了怨憂傷心煩意亂的時機,一擊直接得手。
嗚鳴~
鐵鍾傳來兩聲哭泣,好像是怨憂傷發出來的。
年尚遊抽了抽鼻子,也哭了。
不是因為心疼怨憂傷,而是因為年尚遊中了哭修技,心覺得難過,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這是怨憂傷最後的掙紮,可惜來的太晚。
年尚遊吩附手下人抬著鐵鍾回了喬毅的府邸。
喬毅敲了敲鐵鍾,聽到了怨憂傷的哭訴:「屬下做錯了什?還請主公明示!」
年尚遊在旁邊聽著,他也想知道怨憂傷犯了什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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