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帶著兩萬多刀勞鬼,和喬毅手下的五萬蕩寇軍激戰正酣。
單兵戰力,蕩寇軍中的圖騰軍占優。
整體戰力,有千夫力陣,蕩寇軍優勢更大。
就連兵力上,都是蕩寇軍占絕對優勢。
無論怎打,刀勞鬼似乎都沒有贏的可能。
可現在局勢還真就僵持住了,因為被刀勞鬼打傷的蕩寇軍,如果碰到了綠花子的膿汁,會在短時間內變成刀勞鬼。
第一批變成刀勞鬼的,正是蕩寇軍前軍。
一萬多名前軍為了殺刀勞鬼,奉了喬毅的軍令,都鑽到了地下。
而今刀勞鬼鑽出來了,他們也得跟著鑽出來,但這些軍士身上都有傷,哪怕一道抓痕,那也是傷,隻要有傷,就染上了刀勞鬼的刀勞毒。
綠花子那聰明的人,戰局上自然能看清楚,他先往前軍灑膿汁,隻要沾上一丁點膿汁,病灶立刻和刀勞毒相互作用,過不多時,一萬多軍士都成了三頭刀勞鬼。
三頭刀勞鬼的體魄比普通刀勞鬼要強悍的多,這東西
起初不分敵我,見人就殺,但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對李伴峰的嘶吼聲有了些感應,勉強能和其他刀勞鬼配合作戰。
這下局麵大不相同了,刀勞鬼數量激增,蕩寇軍數量驟減,雙方兵力持平了。
蕩寇軍這邊,單兵優勢和陣法優勢還在,可每倒下一個蕩寇軍,轉眼就要變成刀勞鬼,這打下去,蕩寇軍麵臨著難以估量的戰損。
喬毅茫然良久,不僅為眼前的戰局,還因為自己身上的疫病。
他身上越來越燙,鼻涕越來越多,視線越模糊,喉嚨還有一股膿血味兒。
何家慶在旁提醒道:“大人,當速速行軍,不宜再戰!”
喬毅清醒了過來,何家慶說的是對的,繼續在這戰鬥下去,蕩寇軍可能全軍覆沒。
他迅速下令行軍,可行軍也沒那容易,原本的蕩寇軍前軍變成了三頭刀勞鬼大軍,他們就擋在前邊,道路狹窄,又無處可繞,喬毅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行軍路線。
安順郡王提醒道:“喬大人,不要顧忌太多,直接衝吧!”
喬毅下達了衝鋒的命令。
危急關頭,全仗著蕩寇軍作戰素養高超,他們轉換陣
列,強行突圍。
新生成的刀勞鬼意識還不太清醒,他們完全聽不懂戰術,也基本用不出技法,就連原本的修為天賦也用不出來,完全憑著本能廝殺啃咬。
交戰良久,三萬蕩寇軍剩下兩萬多人,終於擺脫了刀勞鬼,衝向了三鋪。
活下來的兩萬蕩寇軍,有將近一半已經染上了疾病。
喬毅沒有把這些士兵趕走,這些士兵是從死人堆爬出來的,他們拚上了性命,才換來突圍的機會,現在趕他們走,就等於逼他們嘩變。
況且喬毅也想不出趕走他們的理由,他們確實染上了疫病,可喬毅自己也染上了疫病,喬毅憑什趕他們走?
讓喬毅留在土市陪他們一起等死?
喬毅做不到。
眼看著蕩寇軍越跑越遠,綠花子急壞了,衝著所有刀勞鬼喊道:“衝呀,都給我衝呀!衝在前邊的重重有賞。”
因為膿汁耗損太多,他身形變小了一些,聲音也變小了一些,他擔心刀勞鬼找不到他,特地跳到了李伴峰胳膊上,不斷的呼喊:“快衝呀,這是打仗!你們這群廢物都在這等著作甚?軍令如山,你們懂不懂?”
李伴峰看了看胳膊上的綠花子。
他當前的身高不足一尺,重量不到一斤。
元妙屏站在遠處,用電波傳訊:“看他喊得那辛苦,要不一巴掌拍死他?”
洪瑩也是這想的:“拍死他,債也銷了……”
李伴峰沒理會洪瑩和元妙屏,他和綠水丐之間有盟約,縱使沒簽契書,隻是口盟,李伴峰也不可能做出背盟的事情。
眼下最關鍵的事情是立刻組織刀勞鬼開展追擊,喬毅隻要到了三鋪,就會利用水井下的通道,帶領蕩寇軍撤離土市。
想讓他們一個人都走不了,那是不可能的,李伴峰雖然封堵了水井,但喬毅能用玉璽把道路重新打開。
在他們全部撤離之前,盡可能多的殺傷敵人,這是李伴峰最主要的目標。
可想把這群刀勞鬼組織起來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從刀鬼嶺帶來的刀勞鬼死傷慘重,剛剛從蕩寇軍轉化成的刀勞鬼還很難理解李伴峰的命令。
就算理解了,他們也沒有刀勞戰神的概念,看著李伴峰在戰場上跳舞,不少新轉型的刀勞鬼圍坐一圈靜靜欣賞,有的還興奮的打起了節拍。
天女跟刀勞鬼坐在一起打拍子,看著李伴峰身段不
錯,天女還從口袋掏了兩塊大洋。
阿雨提醒道:“拍兩下巴掌,李七倒也能忍,你要是給了賞錢,那他就該發瘋了。”
李伴峰越跳越急,趙驍婉來到了李伴峰身邊:“相公啊,先不要和他們計較,咱們已經打贏了,剩下兩萬多蕩寇軍,就算讓喬毅帶走了,咱們也是大勝。”
李伴峰不想放他們走,他叫來了天女:“你想辦法在那水井周圍做一道界線,威力不夠沒關係,精度差一些也沒關係,盡量把他們拖住就行。”
天女早就想過做界線,可事情沒那簡單。
“水井周圍有不可名之力阻擋,界線做不出來,這比在無憂坪做界線還要難。”
按照李伴峰探查的結果,通往外界的道路有兩條,一條在水井,另一條道路在一座廢棄多年的民宅。
難怪喬毅不選民宅,他選擇了水井,居然這還有一重保障。
阿雨用窺修手段,在水井周圍試探了幾次,搖搖頭道:“這股不可名之力來的強悍,要是用界線把水井強行圈住,天女可能要受傷。”
天女也不甘心放走喬毅,她咬著牙又試了一次,突然麵露喜色的道:“成了!”
李伴峰歡喜道:“界線做成了?”
天女搖頭道:“不是界線,是信差,派出去的信差有回應了!”
李伴峰一怔,轉而喜道:“圖騰軍各營盤的人趕到了?”
天女搖頭道:“沒有全趕過來,隻有兩個營盤。”
“那也夠了!”李伴峰讓娘子想辦法整軍,他帶上一群影子,前去三鋪拖住喬毅。
拖的時間越久,染病的人越多,喬毅能帶走的人就越少。
三鋪現在非常熱鬧,兩個圖騰軍營盤收到了信差的消息,先一步去三鋪待命。
今天來的信差十分陌生,營官開始還有些擔心。
可擔心了片刻,營官卻也顧及不了這些,病灶有緩急,營中有不少軍士得了急症,已經病死了。
活著的軍士雖然得的不是急症,可慢病爆發,同樣苦痛難忍。
現在隻要能找到一條活路,其他事情都可以不去計較。
死的不管,活著的帶上,一群軍士掛著膿瘡,吐著膿
血,跟著營官擠在了三鋪。
喬毅咬牙切齒道:“誰讓他們來的?把營官叫來問話!”
話音落地,喬毅自己嘔出來一口膿血。
安順郡王盡量和喬毅保持距離,現在喬毅的狀況可不比那群軍士好太多:
“喬公,聽我一句,其他事情等以後再做處置,當務之急,是盡快離開三頭岔。”
喬毅朝著安順郡王點點頭,轉身走向了水井邊,觀察片刻,感覺水井有些異常。
他命令軍士下井探路,軍士去不多時就回來了,水井下方的道路被堵死了。
喬毅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他四下觀望,想要尋找李七的蹤跡。
可惜窺探者那一半已經不在了,喬毅想用窺探術也用不出來。
他確定這都是李七做的,他懷疑李七就在附近。
“你以為堵住了道路,就能攔得住我?”喬毅麵帶微笑,掃視著身邊眾人。
看著喬毅一臉膿瘡,笑容猙獰,說話還莫名其妙,周
圍人都覺得得慌。
別人不敢作聲,安順郡王壯著膽子問了一句:“喬公,出了什事?”
喬毅沒有回答,他讓何家慶帶領衛兵,把眾人驅離水井。
何家慶迅速帶人驅逐旁觀者,水井所在的街道上,隻剩下喬毅一個人。
喬毅從背囊拿出紙筆,先寫了一封文書,文書內容非常簡單,就是朝廷要征用此路,之前旨意作廢,立刻恢複通行。
旨意起草完畢,喬毅從背囊之中拿出錦盒,準備用玉璽蓋印。
打開錦盒之後,喬毅臉色慘白。
錦盒之中空空如也,沒有玉璽。
玉璽呢?
喬毅招呼一聲:“何將軍!”
無人回應。
喬毅叫來了安順郡王,問起何家慶的去向。
安順郡王一臉茫然:“喬公,你剛才不是吩咐他辦差去了?”
喧鬧聲越來越大,呼喊聲中夾雜著呻吟和哀嚎,空氣中彌散著膿血的腥鹹,又有帶病的軍士湧進了三鋪。
喬毅坐在水井旁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抬頭看向了安順郡王:“郡王殿下,這就是你舉薦的能人,何家慶一開始就是奔著玉璽來的。”
安順郡王大驚,他連連搖頭道:“喬大人,此事還需進一步查證。”
“不必查證了,”喬毅笑道,“他是個賊,一個不懂什叫忠誠的賊。
你能逼到這個賊俯首稱臣,不是因為你智勇雙全,是因為你占了玉璽的便宜。
要不是因為你有源源不斷的兵力支援,你還真以為你能鬥得過何家慶?”
安順郡王半晌說不出話來。
喬毅長歎一聲:“何家慶比笑千手更聰明,笑千手挨了打,轉眼就忘了,隻要一口氣尚在,他還能爬起來接著偷東西。
何家慶挨了打,他知道自己為什挨打,他要知道是哪根棍子把他打疼了。
他豁上名聲,豁上家底,就要把這根棍子偷回來,這種賊,還真是少見。”
安順郡王咬牙道:“喬大人,你放心,我現在就帶人把他追回來。”
能不能把玉璽追回來,這事兒不好說。
但安順郡王想離喬毅遠一點,他發現喬毅的眼睛開始流膿了。
“去追吧,玉璽上有咒術,何家慶跑不了太遠。”說完,喬毅靠著井邊,閉上了眼睛。
他很疲憊,因為還要思考很多事情?
刀勞鬼為什會來到土市?
綠水丐為什出現在土市?
剛才在軍中,想要殺了他的女人又是什來曆?
那女人應該是宅修吧,她能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邊。
宅修到底是什樣的存在?
隻有在看見的時候會忽視他們,還是無論在什時候,都不會重視他們?
應該是後者吧。
喬毅閉著眼睛連連苦笑。
交手這多次,打了這久的仗,卻自始至終沒能掌握李七的動向。
之前貨郎活著,精力都放在了貨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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