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陽氣滿滿的熱菜鋪滿了桌案，其中以鹿茸烏雞湯、紅燒羊蛋、牛鞭雞子甲魚煲最為迷人，管事廚子還貼心配了一盤清炒荷心。

    馬六子端著枸杞酒在旁伺候，麵無表情。

    “小老板，你流鼻血了。”他忍不住出聲。

    李同塵吃得滿嘴流油，毫不在意地擦了擦鼻子，熱情地招呼馬六子一起吃，“一點鼻血而已，不礙事，你也來一起吃。咱們男人啊，該補就補。”

    這做夢就是好啊，想吃什就吃什，擱在現代，這一桌不得好幾千！

    馬六子搖了搖頭，“小老板，你年紀還小，用不著這大補，過猶而不及。”

    也不知道樓姑姑上哪尋來的小廝，說話文縐縐的。

    李同塵嚼下一口羊蛋，豎起大拇指，“一個字！絕！夠膻夠騷！”

    隔著厚厚的門窗，春滿樓的嫖客和花魁們嬉戲打鬧聲不斷入耳，李同塵瞥了一眼門外，“老六，樓新來的花魁誰最好看？”

    之前最好看的幾個花魁全被揚州城守備武硯玩壞了，新來的這一批，希望她們能不畏強權，堅持到底。

    乳臭未幹的小毛孩，馬六子歎息一聲，“小老板，這都不是您該關心的事。樓姑姑安排您住單獨的小閣院，就是希望您能遠離女色。女色是把刀啊！”

    “色字頭上一把刀嘛，這道理我懂，可是我把持不住啊。”

    李同塵擦了擦嘴，隨後敲桌，“倒酒。”

    罷了，哪個少年不懷春！馬六子上前倒酒。

    朱紅色的美酒緩緩流出，李同塵輕抿一口，怪叫道：“哎呀，這酒怎不是白的。快快快，你去廚房給我找點白酒來。”

    又來這招！小老板總想著找機會溜出去玩，這可不行。

    馬六子警惕地盯著李同塵，雙手不自覺握緊酒壺，“你可別想著去找花魁玩，昨日夫子安排的功課你還未完成。”

    末了，馬六子不忘補充道：“你可是答應了你娘，今晚絕不會偷偷跑出去玩。做人要言而有信！”

    “哦。”

    無趣！李同塵撇撇嘴，不再多說，低頭繼續啃羊鞭子。

    五片金葉子換一晚上不出去也劃算，明天白天再出去找花魁也行。李同塵暗暗想著，等會就假裝喝醉酒，如此一來，就不需要做功課了。

    似乎是猜到李同塵心中所想，馬六子冷不丁地喝完了壺中酒。

    。。。

    半個時辰後，李同塵實在找不到拖延的借口，滿臉悲情地看著桌上書冊，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大衡的書冊與華夏古代極為相似，從右到左的排版，“豎書”成行，而非現代流行的“橫書”。

    李同塵連握筆都握不好，紙上寫滿了歪歪扭扭的字，筆風新奇，曾以一手蟲體字，氣昏好幾個教書先生。

    就連馬六子這種習武粗人，看了也要大罵一句寫得什狗屁！

    “小老板誒，你年紀不小了，過幾日就滿十五周歲了。要是在民間，你這年紀都能娶媳婦了。樓姑姑花大價錢送您去學堂念書，可不是讓您虛度光陰啊。”馬六子舉著尺子，痛心疾首地說道。

    嗯嗯嗯，李同塵飛快點頭，心說那趕緊讓樓姑姑給我娶幾房媳婦吧，順帶附上房子車子存款。

    馬六子挑了挑眉，聲調上揚，“嗯”？

    李同塵十分忌憚那把尺子，搖搖頭，果斷奮筆疾書。

    這尺子乃是樓姑姑贈與，專門用於管教不愛念書的李同塵，效果十分顯著，很快，李同塵讀完了十頁。

    “小老板，你的書拿反了。”啪地一聲，尺子重重打在李同塵手背，瞬間紅了。

    嘶，還真打啊。李同塵吃痛低呼，“六子叔，要不要這認真！你心好狠啊，我還是個孩子。”

    你要是個孩子，天底下就沒孩子了！吃喝嫖賭，無師自通。

    馬六子不吃這一套，尋了把椅子坐下，雙手交叉，沒好氣道：“叫爹也不成，今晚說什也要讓你完成功課。”

    五年前，樓姑姑不知道從哪尋這人回來，負責管教李同塵。平日，馬六子十分包容，對李同塵的胡作非為視而不見，甚至還會幫著隱瞞。

    可唯獨在讀書這一塊！馬六子和樓姑姑兩人出奇地嚴格，絕不允許李同塵偷懶，可惜，李同塵不是個讀書料子，常常鬧出不少笑話。

    廣陵書院起初並不願接納李同塵入學，最後還是樓姑姑出麵，聽說花了將近萬兩銀子才把他送進書院。

    李同塵自知今晚說什也要做功課了，眼含熱淚地盯著《九章算術》，“哎！果然，人被逼急了，也不是什事都能做出來。”

    至少，數學題是真不行！

    多希望此刻夢醒，等下次入夢就是入洞房的良辰吉時。

    忽然，樓下傳來一聲激動人心的大喊，“快看！柳州名妓鄧九鳶出來了！”

    人聲沸鼎，就連小閣樓都有輕微的晃動，可以想象，外麵的人有多激動。

    難不成是傳聞中有容乃大的鄧九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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