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的想法可謂是惡毒至極,但他不僅是嘴上說著,也是真的開始寫信了。
至於阿茶那邊,她也提筆寫下了要給狗皇帝傳遞的消息。
倒不是她有多在乎狗皇帝的命令,隻不過有些情況是需要先知會一聲,免得右相歹毒心腸又來惡人先告狀那一套。
阿茶已經將消息加急送了回去,抬眼就看見了前來找自己匯報消息的左丘格身上。
“你怎去了這長時間?是遇見了什意外嗎?”
左丘格渾身的衣衫都被打濕了,但仍舊笑著搖了搖頭。
“神女,我回來了。”
“我已經將喚神丹給右相服下了,順便看了看好戲,這才回來晚了些。”
聽完他的解釋,阿茶才把自己擔憂地上下打量的視線收回去,“那就好。”
“那你……”
可阿茶的話還不待說完,就被拿著一份名單匆匆進來的朱順打斷了。
“神女大人,我們的人數統計出來了。”
阿茶登時一愣,立馬將視線移到了朱順身上,“如何?我們城中收留了多少人?”
“到一炷香之前,我們城中一共收留了五萬四千三百八十六人,其中包括右相軍中各個職位的將士,甚至還有兩個副將。”
“不過這個人數還在不斷地增加,還有不少將士在朝我們城池的方向趕來。”
這個人數對他們來說,是個極好的消息,更有天大的好處。
不費一兵一卒,就已經讓半數敵軍投誠,這換到任何一場戰事中,都是讓人驚歎的奇觀。
此等消息傳出去,不僅可以變相增加阿茶的名聲,為她爭取更多百姓的支持,也能在之後的大興內亂中靠著她今日所做之事奠定基礎。
不過阿茶對這些數據並沒有多關心。
“那些入城的將士們可有什好的安置?”
人數太多,還是在一定程度上超乎了他們的預料,要是照著之前的設想將讓將士們在城中百姓家中寄宿還是不太妥當。
“先入城的將士們都已經安排到百姓的家中了,而後入城的這些將士們我們隻能暫時打開一部分主子的行宮讓他們暫住了。”
是的,拓跋俊這個定安王雖然沒當多久,但是這有前麵一個王爺留下的行宮,皇帝也一並賜給拓跋俊了。
所以說起來,那倒是定安王的行宮。
對於他的這個決定,阿茶沒什異議,隻是還覺得有些問題。
“但行宮的空間畢竟有限,隨著將士們的增加,我們還能將他們安排去哪呢?”
因為洪水就要降臨的原因,他們選擇的地方必須要是地勢比較高的地帶。
行宮建在半山坡上,受洪水影響的可能性比較小,就剛好符合要求。
但是其他符合要求的地帶就比較少了。
沉默了許久的左丘格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神女,你為何不用神壇來安置那些將士們呢?”
神壇?
阿茶在短暫的沉思了一小會之後,就趕緊否定了他的這個想法。
“拓跋俊還在的時候就已經跟我說過神壇的用處了。”
“他準備將神壇的頂處布置成一個臨時避難的場所來使用,方便受洪水影響的百姓可以在上麵安置。”
“而且你們也知道,最近幾日的大雨會導致登上神壇的階梯滿是雨水,根本無法走路,所以現在不是使用神壇的時機。”
但將這一番解釋的話說完,阿茶自己也陷入了沉默。
說來說去,哪都不適合,可是這些將士們總得有個去處吧。
可是哪的地勢比較高,還能容納下不少將士們呢?
阿茶來來回回想了好多,有些猶豫又有些遲疑。
在最後,一道靈光在她的腦海中漸漸浮現了起來。
誰說沒有地方,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不就是最好的選擇嗎?
“你覺得我們要是將定安王府對所有將士們開放,歡迎他們入住會怎樣?”
啊?
將王府開放?
左丘格與朱順不約而同地瞪大了雙眼。
不是吧,他們真的沒聽錯吧。
神女已經慷慨到了如此地步?
可阿茶也不管他們心中是如何所想,自顧自地就開始闡述起了自己的想法。
“定安王府在城中的中心地帶,地勢比較高,不太會受洪水的影響,而且府上麵積廣闊,隻要規劃得當,至少能住下幾萬將士。”
朱順稍微遲疑了一會,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可是要是前來投誠的將士中混入了一些右相的人手,那我們的定安王府就會變得無比混亂。”
“而且魚目混雜也不利於我們布置安排人手。”
阿茶深知他們的安排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她另有法子應對。
“我們可以將定安王府清出來給將士們住,然後我們遷到別院暫住。”
“至於混入的奸細,我們剛好還能來個甕中捉鱉,將他們置於死地。”
按照右相的小心眼的程度,隻要之後抓到了一個什機會,必定會猛烈地報複他們。
那他們還不如直接遷走,給將士們一個可以暫住的地方,而且還能不給右相空閑的機會,將右相的人手一網打盡。
她的話一出,左丘格與朱順也立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他們對視了一眼,紛紛應下了。
“好,那我們這就將王府對外開放給將士們暫住的消息放出去。”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抓奸細也是這個道理。
阿茶緩緩勾起了自己的唇角。
這也能算是在綿延的大雨中一點難得的樂子吧。
果然,在他們的消息放出去之後,就有了不小的收獲。
不過阿茶並沒有為此驕傲,因為她另有其他揪心的事情。
“大雨已經下了六日了,明日應該就會短暫的放晴幾個時辰,我們該開始最後的行動了。”
有時候她是真的很感歎時間的流逝,轉眼間大雨就已經下了好幾日了。
“神女,但是堤壩那邊的情況並不好。”
“雖然我們已經盡力將被破壞的地方補救了,但還是無濟於事。”
“屬下找了專門的工人來看了,也許堤壩最多隻能維持過明日放晴的幾個時辰之後就會徹底決堤。”
徹底決堤。
短短四個字,但阿茶聽得心尖直顫。
雖然這種情況早在她的預料之中了,但是當真的發生時,她還是難免會覺得悲涼。
在自然界的絕對力量前,人類真的太渺小了,渺小到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偏偏還不等她說些什,朱順又繼續補充道:“而且屬下說的隻是上次你與主子去視察的那個堤壩。”
“但是最近屬下又在其他幾個堤壩都排查到了類似的問題。”
“無一例外的,這些堤壩決堤的時間都是在今明兩日。”
阿茶死死地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寒冷從她的心底升起,又遍布了她的周身,將她整個人冰封其中。
過了許久,朱順才聽見她啞著聲音問道:“這些消息知道的人多嗎?”
“知道內情的都是絕對可靠之人,而且人數極少。”
“那……”阿茶本想將消息放出去,但是轉而又變了口風,“那我們還是將這個消息再瞞一瞞吧,等到明日放晴的時候再昭告百姓和所有將士們。”
這幾天他們已經收容了右相手下的九萬將士,有了他們的幫助,很快就在堤壩的兩邊堆滿了沙袋。
阿茶很清楚,如果現在就將消息傳播出去,可能會引起百姓們的恐慌,反而不利於他們合理利用放晴的機會。
朱順也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是,屬下知道了。”
大家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除了右相。
他雖然收到了皇帝震怒下命他回京的聖旨,但他仍然大著膽子選擇了抗旨不尊。
左右就憑著他將十萬大軍搞得隻剩下不到一萬人,回京之後等待他的也隻會是皇帝的震怒和責罰,那他還不如在此處再留一段時間,將阿茶拉下水給自己墊背。
“妖女不是說明日就會有洪水嗎?本官倒是要看看,她還能有什應對之法。”
“對了,本官命你去毀壞的堤壩做得如何了?”
“堤壩已經盡數毀壞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會在近兩日決堤。”
幕僚說完還小心翼翼地偷看了好幾眼右相的神色,生怕右相會不滿意自己的效率來破口大罵。
誰知右相的麵上反而揚起了一抹陰翳的笑容。
“好啊,那就好啊。”
“明日本官就要在此處看著那個妖女被所有百姓和將士們攻擊!”
就在此處看著?
幕僚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是一片平坦開闊的草場。
經過這幾日的摧殘,幕僚的精神狀態已經很差了,但他還不得不繼續經受右相的折磨,尤其是現在,他心底的恐慌也湧了上來。
“大人,那您看我們的位置用不用換一個比較合適的?”
天知道他是多害怕地提出這個想法,可右相大手一擺,說得毫不在意。
“我們距城中的距離尚遠,哪怕是決堤對我們的影響也不大。”
真的……不大嗎?
當然了,這點疑問幕僚是沒膽子說出口的。
不過時間還是逝去了。
左丘格來報的時候,阿茶正好給自己的發髻上插上了一隻素釵。
“神女,外麵果然已經放晴了。”
“那我們就走吧。”
她已經派人提前通知城中所有的百姓在城樓前匯合了。
但左丘格沒有動作,遲疑地站在原地。
“可您今日的這身打扮……”
阿茶低下頭,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自己的周身。
“無事,我就穿成這樣吧。”
她特意選了一套大紅色的衣裙,為的就是在人群中醒目些。
紅色,足夠鮮豔奪目,象征著喜慶,這也是她在變相為百姓祈福。
她希望這次的洪水對百姓的影響能夠降到最小。
等她走到城樓之上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下麵的百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開了口。
“百姓們,這是難得放晴的時間,明日洪水就會來臨,本尊會加派人手協助你們搬離地勢比較低的地方,同時會有一部分百姓入住救生艇,還請大家做好準備。”
“要是大家還有什問題,大可以在此處詢問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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